但把責任歸咎於野獸傷人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比起永無止境地搜索盤查下去,牽涉其中而因此獲罪的人隻會越來越多,唐引忽然覺得,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太衝動了,為了一己私欲,完全沒有想過後果!
難怪林萼樓那般氣怒,可……他習慣了做事向來不計後果,也從來不會心生愧疚,但一想起那日林萼樓躬身咳嗽的憔悴模樣,他就莫名一陣煩躁,林萼樓身子本就不好,這是城禦司人盡皆知的事兒,據說是許多年前身染了寒疾,至此便再也無法習武了,但他頭腦聰明,年僅十六就金榜題名,若非隻有他的樣貌氣度與這“探花”之名相得益彰,估摸著狀元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從那時起宣京第一公子林萼樓,就因“驚才絕豔,清貴無暇!”而名滿京華。
如此人才,卻偏偏做了城禦司都尉使,一個不大不小不算太風光體麵的皇家秘衛軍統領,城禦司在外聲名並不好,背地裏哪個不說他們是皇家的奴和狗!
林萼樓如此大好人才這麼一頭紮進來,無異於自毀前程,遭人摒棄。
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才,似乎總是在做一些糊塗事,比如太子這事兒,現在唐引他倒是置身事外了,可接下來一大堆殺禽捕獸的麻煩事都需要城禦司去善後,免不得一番勞民傷財啊!
念及此,唐引多少有些愧疚,畢竟林萼樓跟他無親無故,能護他到這份兒上屬實難得,就算他唐引是鐵石心腸也不能無動於衷了,所以,他數了數手裏剩下的銀子,計劃著給林萼樓買點什麼東西補補身子吧,每次瞧見林萼樓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心裏就會極度不舒坦。
十兩銀子不多,買不了什麼靈丹妙藥,而且林萼樓應該不缺珍貴藥材,唐引想來想去也沒啥好送的,自己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林萼樓肯定瞧不上,太貴的他又買不起,便宜的好像又太隨意,恰巧途經媽祖廟,便鬼使神差的踏進去了。
主持方丈很熱情,“施主滿臉愁容似有困惑!”
唐引想了想道,“大師,我有一個朋友幫了我很大的忙,可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他。”
“他一身錦繡富貴也不缺啥金銀珠寶,”唐引補充道,“不知大師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主持方丈聞言微微一笑,“這世間名利富貴皆如過眼雲煙,唯有身康體泰才是不上福緣呐!”
唐引醍醐灌頂,“大師您說得對,他什麼都不缺,唯有身體不大好。”
“誠心跪拜媽祖娘娘,老衲再賜你一道平安符,讓那人每日貼身佩戴,定能逢凶化吉萬事如意。”
唐引點點頭大喜過望,當即跪倒蒲團上老老實實磕了三個頭,一個小沙彌適時捧出功德箱,一句“阿彌陀佛”不再言語。
主持方丈撚著佛珠眉眼含笑,“誠心多大,媽祖娘娘賜福就有多少。”
唐引毫不猶豫地往功德箱裏投了最後一錠銀子。
主持方丈霎時眼睛一亮,馬上調整表情從媽祖神像下抽出一方靈符交給唐引,“謹記,一定要讓你那位朋友貼身佩戴九九八十一日後,再將福袋裏的黃紙燒為灰燼,泡在茶水裏喝幹淨。”
唐引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這種奇怪的法子麼?但一瞧老和尚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便收入懷裏,開心離去。
出了媽祖廟,春日暖陽,微風正好,唐引撫了撫胸前的平安福袋,又拎了拎沉甸甸的挎包,心滿意足,今天總算是沒有白跑,滿載而歸,全都是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