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理，我掏出那鏡，雙手扶持，用僅存的一絲神念與它通聯，冉毋之城的疫事緣由終於揭開了那根源。
那冉毋城乃邊境之地，往西便是那莫斯國的領地。兩軍交戰時，敵邦斯莫國送來了毒屍，季將軍打掃戰場，慣會將自家兵士屍首尋回，焚燒後帶回故土安葬。
這疫毒，便率先入了季家軍軍營。軍醫察覺之時，尚且隻有一小隊士兵染疾。那些染病將士自知這疫沾血即傳，自身已時日無多，便紛紛自刎於那邊城外。季老將軍不忍他們留骨它國，派人一把火燒了去。
可那冉毋城的人，卻以那季家軍屠殺染病兵役為由，不許他們進城駐紮。軍中糧草斷絕，城中也無援糧。直到城內荒屍滿地，仍有人寧願死在家中也不願踏出那城門一步。
我前後一共收到過七封加急軍報，卻並未批複過一次，隻因我的唯一目的，是等那位山海司的神使桀滄，完成他的屠戮宿命。
王城無動，世家門閥均不敢牽連其中。舉國之內，隻有雲家遠調了三次糧草西運。怎奈官道運糧，數目巨大，沒有批文自是會被留查，而後便再也無法送往在冉毋城中。
冉毋城之疫，確實是我之失。
“神使為何不看看，這疫病的源頭何來？”
這話倒是提醒了我，縱使我荒廢政務多時，可上報的民情軍報我從未落下，都是快速核閱後再送往母後寢宮的。
神念再次推動那境。
莫斯國曆任國主好戰，皆是因其國師一脈速有鬼門看將之稱。善蠱軀人，士兵入戰場猶入無人之境，不知疼痛便勇猛異常。
可這一次，莫斯國國師烏騫勳所獻之策的，竟是蠱女？那批蠱女送往了莫斯國城外的駐地，一部分和士兵有染，一部分扮做流民，流入了冉毋城，相當於送入了一批源源不斷的蠱毒製造機。
五瘟司送瘟，雀羽司傳禍訊，而我作為雀羽司任職一萬四千三百七十二年的神使，竟然完全不知道這蠱女一疫源何而來，它本不在我所熟知的九十七種人間疫訊裏。
不行，這源頭我一定要找找到。再次調動鏡像，那蠱女的源頭，出自我予梁國境內。東部有一罕至之地名曰極融河穀，穀內有著一支非常特殊的蠱醫，叫希勒族，這個族群善於製蠱，用蠱禦人勞作，因此常擄它地的成年男子入穀。
我父皇在任時下令驅逐了那個族群。她們從埋蠱之地裏取出了祖先的屍身，背著一路西行，來到了那莫斯國境內，被國師一族所圈禁煉製，可我從那鏡像中識得，打入她們體內的，絕不是任何一種人間毒物。
而是那冥司歸巒境內的一縷煞鬼之氣！
縱觀整個神界，唯一有能力鎮守這冥司歸巒境的隻有一人，那便是那冥司二殿下幽戊。也就是說，我徒兒，不僅打翻了落神台的神令，她這一世，還拐來了那守著極惡之境的守境使，使得當年鳥祖崇明化身，平穩封印了七萬年的歸巒境，出了岔子。
我這一萬四千三百七十二年的神生，可能，真的走到盡頭了！
我沉默了許久，走到那玄武閣，挑了一把最趁手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