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子 -1(1 / 2)

十月南方的小縣城依然驕陽似火,綠意盎然。火辣辣的午後陽光肆意地宣泄著無窮的熱量,在魏庭的眼裏燃燒出一個刺眼而滾燙的世界。

魏庭剛把頭伸出車門,被暴躁的陽光猝不及防地一掌扇在了臉上,扇得一陣目眩頭暈。

魏庭抬起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眯著眼睛環顧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汽車站。偌大的停車場內空蕩蕩的,隻有不遠處大門口的榕樹下,幾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或坐或站地圍著一張木製的棋盤,麵紅耳赤的廝殺得正起勁。劈啪作響的棋子聲和高亢激昂的叫罵聲碰撞在一起,搖晃著車站內冷冷清清的空氣。

魏庭腳剛沾地,十多輛載客三輪車發出坦克般的轟鳴聲,從車站大門外蜂擁而入,迅速把魏庭和身後的乘客呈扇形圍在了中央。尖銳刺耳的拉客吆喝聲排山倒海般湧進魏庭並不厚實的耳膜,攪得意亂心煩。

魏庭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輛三輪車。司機是個身材寬大得足以遮擋住火辣陽光的中年婦女。

“老板,去哪?”

“朝陽山莊。”

“三塊錢。”

“好,走吧。”

魏庭踏上闊別多年故土後的第一筆交易就這樣簡潔爽朗地達成了。

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城,有據可考的建城史可追溯到南宋時期。縣域全境呈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多地少的特殊地形使得城區的擴張四處碰壁。近十來年的發展,城區麵積比起魏庭讀高中的時候大不了多少,看著就像是原本的窈窕淑女被碌碌無為的歲月搞大了肚子而已。如果閉著眼睛逛完全城,目測也摔不過五、六個筋鬥。

城區周圍連綿不絕的大山不僅扼製了縣城擴張的野心,也遮擋了古城看向外界的視線。席卷全國三十年的改革春風,吹到這裏風力明顯弱了下來。

放眼望去,七八十年代的老建築隨處可見,反倒是偶爾冒出來的“高”樓“大”廈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如同身材火辣的女郎套上了一條超短裙,裙子上卻到處是破洞。不僅展示不出性感的麵目,反而暴露了窘迫與寒酸。

唯一一條穿城而過的主幹道經過多年的縫縫補補,補成了一件破舊的老紅軍軍裝,橫七豎八的到處是補丁。自帶彈簧功能的載客三輪車飛馳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成了一個充滿氣的皮球,甩得魏庭雞飛蛋碎。

城裏的賓館不多,基本都是民宅或單位的廢棄辦公樓改建而來。像朝陽山莊這種專為酒店而生的酒店就顯得鶴立雞群了。

朝陽山莊原是縣政府的招待所。縣裏為了提升接待的檔次,在招待所的舊址上翻新擴建而來。雖名曰山莊,不過是巴掌大的小廣場,加上一左一右高矮兩棟樓拚湊而成。高的樓是酒店,矮的是餐廳。

載客三輪車蹦蹦跳跳地很快蹦到了朝陽山莊。山莊大門內橢圓形的花圃裏,一塊巨石聳立在枝葉扶疏的大榕樹下。巨石上龍飛鳳舞的纂刻著“朝陽山莊”四個紅色大字,彰顯出山莊特殊的身份和尊貴的氣質。

“老板,在哪下車?”女司機在大門外刹住了車。從後視鏡裏看著魏庭。

“山莊酒店。”

“咦?!還以為你是住在附近的呢。像你這樣的領導真是少見哦,出差還坐三輪車?”

魏庭沒有理會女司機。到了酒店門口,結算好車錢,魏庭提著袋子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