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動彈了。
“阿……阿詹?”
我鬆了鬆力氣,低頭看向他。阿詹的眼睛極為漂亮,是瀲灩的桃花眼,眼尾發紅,眼珠漆黑,如黑曜石一般閃動著光彩,氤氳著水霧,讓人一眼萬年的驚豔。
但是,察覺到我的視線,阿詹卻難堪的別過臉去。
我看見他依舊慘白的唇張了張,卻微弱的隻剩氣音,我隻感覺到比平常更為灼熱的氣流從他口中流出,卻絲毫不知他說了什麼。
“阿詹?”我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少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掙紮,盡可能的將身體與我拉開距離,然後一點一點的從我懷裏退出來,我不敢再用力抱回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再一次蜷縮回冰冷的石台上,用背對著我。
感覺到他的排斥,我突然為自己剛剛在他意識混沌中,不顧他意願的主動擁抱和擦拭有些自責,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猶豫著開口:“對不起呀,那你,先好好休息。”
他不再動彈,我歉意地退開兩步,收了迷障薄膜,朝這個新的藥人房打量。這裏要比之前的那個設備齊全,沒有那麼多的瓶瓶罐罐,隻左側有三個一米多高的玻璃桶,裏麵裝著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兩個是黑褐色,一個是黃色,被很好的封存著。
靠近門的位置是一個盥洗室,裏麵有些清潔物品,櫃台上還放置了一些幹淨衣物,以及一些新的,跟之前那位老者和年輕人身上如出一轍的長白衣衫。
倒是瞌睡來枕頭,我雖沒受多少傷,但折騰一通也落得一身狼狽,血汙粘膩在身上的感覺非常不好受,便進了盥洗室簡單擦拭了一番,最後到底是想到這裏並不安全,沒有多磨蹭。
出來時,我順手從裏麵拿了一件白衫,蓋在了阿詹蜷縮的身體上,彼時少年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
將周圍收拾幹淨以後,我看著石床猶豫半晌,還是折返再到盥洗室打了一盆溫水來,又從裏麵的衣物上撕下來手帕大小的一角,用水浸濕。
將手帕攥在手心,我輕聲道:“得罪了。”
我將少年蜷縮的身體輕輕拉開,避開傷口擦去了周圍粘糊的血汙,上麵的情況跟他脊背的情況差不多,到底是未經允許有些心虛,我在控製力道不造成二次傷害的前提下,盡量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他像是沒有生機的木偶一樣任由我擺弄,我心裏漸漸升騰起一股不安,而這種不安在我看到他的腹部時,瞬間轉變成了巨大的震驚,在我心頭轟地炸開。
他的腹部,是空的,是空的!
從肋骨以下至腿根,是植株連根拔起形成的深坑,裏麵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血液都被吸幹,清晰可見底層有些發白的脊柱和肌肉。
我動作停滯,臉色霎時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