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發生了很多事。
第一是九朔被滅門。
這場屠殺,持續了三天三夜……
漫天血雨,屍橫遍野,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腳下踩著眾仙身體,他一步一低頭,卻什麼也看不見。
白衣被染成了紅,三千青絲隨風亂,他像個沒有意識的遊魂,隻是向前走著,然後被萬千的屍體絆倒在地,爬起來再繼續走。
修為盡失,雙目失明,衣衫襤褸,破敗不堪,他不再是仙了,而是一介廢人,一個再也爬不起來的廢人……
“母親!”
他跪在地上,仰天大笑……
他叫宮洛,是這九朔的少主。
曾經,他一把白扇行天下,除魔衛道,保六界安寧,護天下太平。
可是,他的親弟弟,九朔的另一個小主子在一夜之間屠盡仙門,大大小小九千多位仙人啊,還有他的母親,全死了。
全死光了,隻剩下他一人。
整個九朔成了座屍山,鮮血彙成長河,也不知流到了什麼地方。
第二是仙魔大戰。
這場大戰,一個手持長劍的少年贏了群妖,贏了眾魔,贏了萬幽,他贏了所有……獨獨失去了一個人。
“你要這天下嗎?”
風憐引來天地大風,隻問了他這一句。
“風憐,你要幹什麼!”
“我幫你。”
風憐自破封印,招來四海八荒長風,他以妖丹為祭,震退了成千上萬的妖,狂風將魔域兵將席卷到九州之外……
到處都是風,風中盡是風憐的氣息。
“不…不要啊!快住手!”
風憐曾是妖都三使之一,守了他萬年,一生都在舍命護他,可是這次,風憐真的扛不住了。
“阿憐—”
除了這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好像……還有四大凶獸出世,還有昆侖,涅磐穀,崇書宮相繼被攻入,好像還有很多,多到記不清了……
隻記得,五年前,是他第一次出行,去赴宴。
五年前……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遠處山腳,一位白衣少年旋身落下,躑躅不前,他閉目輕笑,“溜得倒是快。”
前方曲徑通幽,紅花滿地,楊柳相掩。旁生一株酩酊樹,千朵萬朵壓枝低,嬌如美人,勾勒如畫。
霍然長風突起,卷來一絲妖氣,他淩前幾步,循著妖氣所在,一路追去。
行了片刻,視野開闊,目下一塊石碑,不加雕飾天然純質。
石碑周圍芳草萋萋,盎然春意。
“天冥村。”少年駐足停下,四周觀望一番。
遠處徐步走過一位女孩子,紫紗裙從風,步裔裔而去,須臾一息,美貌橫生。
白衣少年瞧了許久,驀地回過神。
順著石碑向前眺望,大約十裏之遙,可見一竹橋。
橋旁幾串花燈,橋下溪水潺潺,弱柳垂條,古樹參天。
少年尋著妖氣走入村子,行了幾裏後,瞥見一小郎君。
郎君應是十七八歲,生的相貌堂堂,一身綠紋白衣,佩玉璫璫。
“你這小狸貓,受傷了還跑這麼快?”小郎君轉過身,懷中抱著一隻小狸貓。看他麵如冠玉,眼珠轉眄動波,當真俊朗。
“九幽狸!”白衣少年看著郎君懷中狸貓,手中折扇驀然飛出,白扇橫飛直衝,眨眼劃破小郎君衣衫,一瞬迫近他懷中狸貓。
郎君嚇得後退幾步,懷中狸貓嬌聲一叫,張口咬住郎君的手臂。
“嘶……”郎君握上手臂,鮮血滴在雜草旁,小狸汲汲跳下,匆匆逃走。
郎君左右張望,看見白衣少年正揚手接扇,“兄台留步!”
白衣少年望著郎君,“何事?”
郎君大約是視力不太好,一路小趨至少年身前,“兄台手持利器,適才還對我出手,衣裳都破了!”
白衣少年不加理睬,瞥見郎君身後浮來一團紫氣,“閃開。”
郎君被一個巴掌推到旁邊,“你……”回身之際踉蹌摔倒,驚恐難當。
紫氣水煙般蕩去,眼前突現一男子,身著紫袍持傘而笑,一雙狹長的雙目狠狠瞪著白衣少年。更為可怖的是,男子指甲足有一寸之長,他舔舐著指尖,妖媚笑道,“臭小子,追了我三天三夜,真當我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