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多年後再想起,她總會覺得,她和他的相識始於一場意外。

三月末的北城,剛入了春,忽然刮起了雪。一覺醒來,窗戶外頭陰沉沉的。

雪仍舊沒有停,洋洋灑灑地積了一地。

天氣寒冷,涼風驟起,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出門,茶室的生意也跟著不太好。她讓店裏的服務員回家休息,一個人坐在吧台前,有些蔫蔫的。蘇木打電話來,說郊區的馴養基地從澳洲運了幾隻羊駝過來,問她想不想去看。

她把玩著剛淘來的生肖茶壺,看著蓋兒上慵懶臥睡的玉豬,想,這人是不是腦子抽抽了,大冷天的看什麼羊駝?剛準備說出口,忽然想起之前嫌他煩,說自己恨不得一萬隻草泥馬從眼前奔騰而過,也不想看到他,沒想到竟被他誤以為喜歡羊駝。

這人的腦回路簡直可以讓人坐趟過山車。祁信陽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扶額歎息。

對麵似乎也不著急掛斷電話,很耐心地等著她的答複。

她想了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去看看唄。

“行吧。”

“好,那你等我十分鍾。”他說完掛了電話。

他所在公司到這邊,開車最快也要15分鍾。看著大堂內與古色古香裝修風格十分不搭的複古歐式大掛鍾,悠哉悠哉地轉了十五分鍾,她才慢悠悠地走出茶室,輕輕地闔上門、上鎖。

蘇木的車一點影兒都沒有。

祁信陽齜了齜牙,忍住胸口起伏不定的咒罵,沿著楓橋路一路往北走,走出許多路,又調回頭往南。她在一家路邊攤旁停了下來,隨手買了根腸,邊吃邊看素日繁雜、今天忽而沒於白雪,顯得過分蕭條的街景,有些興致缺缺。

北城一下雪,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街上車子寥寥,人影稀疏。間或有幾輛鏟雪車開過,車子剮蹭地麵發出的聲響,在這樣靜謐的早晨顯得異常刺耳。她出來得急,隻穿了件米黃色大衣,風一吹,雪片悉數粘到了衣服上,祁信陽抖了抖,有幾片雪跟著被灌進了她的脖子,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外頭站得久了,隻覺得風直往骨頭裏鑽,祁信陽趕忙裹緊衣服,將最後一口腸咬進嘴裏,疾走兩步將竹簽投入垃圾箱。

也不知道蘇木這家夥怎麼搞的,約人的是他,遲到的也是他,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忽的一股大風刮來,雪片悉數吹進了她的鞋裏,她跺了跺腳,一股子焦躁平地而起,心情也跟著悶悶的。等到後來等得不耐煩時看什麼都覺得糟心。她抬起一條腿,憤恨地踩進厚實的雪裏,嫌不夠,又補了一腳,拿雪出氣。一輛黑色的車駛過,餘光瞥見車上的人似乎看了她一眼。待她轉過身,那輛車早已消失不見。

有一瞬間祁信陽覺得自己是被凍得晃了神,出現了幻覺。她拍拍臉,感覺臉已經被風吹得失去了知覺。

好半天,才看到蘇木的車子慢悠悠地停到她跟前。

他似乎心情很好,一隻手支在車窗上、抵著額,另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不住地打著節拍。

車上放著gunsn\''''roses的《don\''''tcry》,重金屬音樂,熾烈、狂野又喧囂,不間斷地傳出男聲壓抑的嘶吼。

祁信陽鑽入、利落地扣上安全帶,然後轉過腦袋向著窗外,一個好眼神都不屑於給他。

蘇木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堆,見沒回應,這才注意到姑奶奶臉色不太好,趕緊關了音樂,抬手推了推她肩膀,臉上帶著賤兮兮的笑:“怎麼了這是?”

祁信陽懶得搭理他。

蘇木本打算說些什麼,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你就穿這些不冷嗎?”

祁信陽見他這樣更沒好氣道:“知道我冷還好意思讓我等這麼長時間?怎麼回事呢?說好的十分鍾,給我開半小時?”說著指了指左手上的表,舉到他跟前給他看。

他心下了然,立馬賠禮道歉:“這不路上堵了嘛。”

大雪天的,路上就沒幾輛車,還堵,信你有鬼!不過她沒再計較,頭靠著窗,看著窗外流動的街景,一陣陣的雪白擦窗而過,慢慢地駛向原山的一個馴養基地。

這個馴養基地原名原山皇家鹿苑,其實就是個動物園,隻不過裏頭的動物大多散養,遊客可以近距離地接觸它們,沒有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