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你進去看看你妹妹醒了沒,張主任家早上就把結婚的新衣裳送過來了,趕緊把她叫起來試試,要不是看著她快要結婚了,我可饒不了她這個懶皮子,哪有大姑娘一早上不起,等著老子娘給做早飯的”邵紅梅神情不悅的摘著青菜,還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在家裏當起客人甩臉子了。
薑梨有些心虛,昨晚上她覺得床上硬的慌,硬把薑桃的被子搶過來墊上了,今早薑桃好像有點不舒服所以才起晚了,但她才不會跟邵紅梅說這些,反正薑桃也是背慣了黑鍋的。
看她媽神情不妙,有要發火的征兆,薑梨趕緊放下手裏的瓜子,起身就往內屋去喊薑桃。
剛走幾步,門口就傳來怒氣衝衝的拐杖聲,接著一道蒼老的人聲響起:“邵紅梅!你現在真是有能耐的很,竟然要把薑桃往火坑裏推,她可是你親女兒啊,這回要不是我跟人打聽了桃桃的近況,你打算要瞞我到什麼時候”,說話的老太太是薑桃的外婆,也是邵紅梅的親媽張秀芳,邊說話邊氣的身子直抖,拐杖在地麵上劃拉出刺耳的聲音。
邵紅梅放下手裏的菜,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嘴裏埋怨道:“你又在聽誰胡說,張主任家怎麼就是個火坑了,他們家的條件好著呢,薑桃嫁過去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說不準還能幫襯著娘家,要不是看她長得好看,張主任還不定能看上她當兒媳婦涅”。
邵紅梅和她媽關係並不好,尤其是近幾年除了年節時象征性的走動走動,平時基本上沒什麼來往。
薑桃要嫁張主任兒子這件事兒,確實是她故意瞞著的,這老太婆放著乖巧的薑梨,活潑的薑平不管,偏疼她那克父克母的二女兒薑桃。
這要是讓著老太婆提前知道了,還不曉得要鬧成什麼樣子,哪有現在這麼順利,還好明天就是結婚的日子,她現在知道也晚了。
“邵紅梅,我真是沒有錯看你,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老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張主任家條件是好,可他的兒子是個傻子啊”,老太太說到這裏眼底都含上了淚,她苦命的桃桃喲,怎麼就托生在這個豺狼家。
深呼吸一口才接著說:“桃桃在你家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從三歲開始就幫著家裏幹活,裏裏外外什麼事不是她在做,要不是有她你以為你能過這麼舒坦的日子,那張主任家真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好,你趕緊把你的寶貝女兒薑梨嫁過去享福,桃桃不可能嫁給那個傻子,我現在就要把人帶走”。
薑梨本來還在邊上瞧熱鬧,不知怎麼這把火就燒到了她身上,當即跳腳的說道:“外婆,你可不能這樣害我!”
邵紅梅狠狠的瞪了眼看不清局勢的薑梨,想說兩句好話穩住老太太,可老太太也是活了這麼多年的人精了,哪裏看不出來她的打算,氣的抬起拐杖就朝著邵紅梅打了下去,健步如飛的簡直不像個老人家。
屋外瞬時間鬧成一團,又吵又罵,惹得街坊四鄰都伸長了脖子看笑話。
薑桃躺在床上,恍惚間聽見了外婆的聲音,心裏又酸又痛,她的外婆為她操心了半生,臨到去世嘴裏念叨的也是她,可她卻為了照顧住院的邵紅梅,連外婆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被巨大的悔恨衝擊,薑桃“唰”的一下睜開眼,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之後,陷入了沉默,這是她小時候住過的老房子,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頭頂泛黃的天花板,曆曆在目。
她真的重生了?之前腦子裏聽見的陌生聲音竟然真不是騙她的?
薑桃不可置信的坐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年輕白皙,她晃了晃,那雙手也跟著晃了晃。
薑桃閉上眼,熱淚滾滾而下,原來她真的活在一本書裏,那一切都不是夢。
那本書的女主是她姐姐薑梨,從小受人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學習成績好,人也會來事。而她就隻是個苦命妹妹,沒滿四歲就開始給家裏幹活,稍大點更是當牛做馬照顧一家老小。
長大後為了薑梨不下鄉,在邵紅梅和薑梨的眼淚攻勢下答應嫁給張主任的兒子,邵紅梅瞞她瞞的好,等她嫁過去才知道,自己嫁的是個傻子。
薑平長大後邵紅梅又來逼她給薑平買工作,等她掏空家底買下工作後,薑平還覺得工作差不滿意,邵紅梅對此也是頗有微詞。
邵紅梅生病住院之後不舍得讓自己疼愛的女兒兒子受苦,就裝可憐讓她去醫院照顧。
她衣不解帶,整晚整晚睡不好,在醫院照顧邵紅梅大半年,連婆家生氣都顧不得,到最後卻沒落得一句好。
薑梨說她沒出息,薑平說她是蠢貨,花了錢連個好工作都買不到,邵紅梅病好後也是翻臉不認人,百般的看她不順眼。
到最後心神恍惚失足落水後,她為之付出所有的娘家人,竟然連上門吊唁都不肯,簡直可笑至極。
想到這裏薑桃眼淚流的更凶了,仿佛要把上輩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張秀芳在院子裏追著邵紅梅打,連過來勸和的薑梨也跟著挨了幾棍,她心裏含著恨下手可不輕,直將二人打的攆出院子才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