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孕了。”
顧知意慘白著臉,從醫院出來,腦海裏一直回蕩著醫生的話。
如果是一年前該多好,她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
可是現在,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個不會被生父期待的孩子,每晚結束,她都會被盯著吃下避孕藥。
如果被男人知道自己懷上了……
一想到男人恐怖的手段,顧知意不自覺發抖。
還有……剛剛男人叫她回來的電話背景音裏那聲奶氣的“爸爸”……
是誰在喊他爸爸?
顧知意不敢細想。
因為那通電話本身,就已經在把她逼上絕路。
公交車再慢,也有到站的時候。
顧知意在外頭徘徊了好久,直到察覺指尖在秋風中吹到沒有知覺,才恍然驚醒,推開別墅大門。
走過玄關,熟悉的背影坐在前廳,出色如鬆柏,清俊貴氣。
是人群中一眼望過去就無法挪開目光的存在。
但海城那些趨之若鶩的名媛小姐們恐怕想象不到,她們萬般垂涎想嫁的男人,在夜晚有多麼的惡魔。
察覺到動靜,男人微微轉頭。
見是顧知意,霍長風淡漠的目光漫上一層厭惡。
他下頜微抬,示意桌上的協議。
“簽。”
沒有半句解釋,讓人根本想不到這是離婚協議。
是的,之前在醫院,男人讓她回來的電話,就是讓她回來離婚。
顧知意木訥地拿起協議,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哪怕霍長風對她再不好,她也仍記著那些美好的回憶,深深地愛著這個男人。
她張了張嘴,想要發問,喉嚨卻啞得無聲。
直到第二次,才問出來,語氣難掩苦澀。
“我能問問,為什麼突然提離婚麼?”
霍長風嗤笑一聲,目光移到顧知意身上,冰冷殘酷。
“你有資格問我?”
男人的冷漠地睨向她,語氣嘲諷鄙夷,似乎是在提醒顧知意的身份。
哪怕經曆過很多遍,顧知意還是會被霍長風的態度刺傷。
她低下頭忍住心酸,卑微解釋:“不是的,你的身體還沒好全,而且霍老爺子那邊,如果他知道了……”
霍老爺子一直堅信霍長風被炸成植物人,所有醫生都說沒救了還能醒來,是顧知意嫁進來衝喜的結果。
所以哪怕霍家所有人都想把她弄進監獄,霍老爺子為了霍長風的性命,不敢冒險,攔了下來,不許他們離婚。
一說離婚,就揚言不活了,有一次氣得高血壓發作差點救不回來,才沒人再提離婚這件事。
耳邊傳來優雅的腳步聲,步步靠近,每一聲,都像是踩在顧知意的心髒上,讓她的呼吸一點點緊繃,直至屏住所有氣息。
下巴猛然一痛,顧知意被捏著揚起脖頸,冷不丁對上男人寒冰般幽深的墨瞳。
“誰給你的膽子,敢拿老爺子威脅我?”
顧知意細密的睫毛止不住地顫動,慌亂地搖頭。
柔軟的栗色頭發因為動作從耳鬢散落,像羽毛般拂過霍長風結實的手臂,產生曖昧的觸感。
霍長風眼眸沉了沉。
這個女人確實很美麗,瑩白玉潤,柔弱中帶著堅強,像一朵迎風白玉蘭,讓男人禁不住想采摘下來帶回家,悉心嗬護。
可一想到這個不安分的女人,為了留在霍家做過的事,霍長風臉上浮現狠戾。
她哪裏是白玉蘭,分明就是垃圾堆裏出來的腐爛菟絲花。
嫌惡皺起劍眉,霍長風像甩垃圾一樣用力甩開顧知意,男人的力氣本來就是女人的數倍,更何況是退役的拆彈精英霍長風,顧知意直接被甩飛在沙發上。
她下意識護住自己的小腹,但還是摔得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來。
“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顧知意抬眼,忽然有些不想聽。
但男人的聲音還是如期而至。
“幽夢回來了,還帶著我的孩子,我要給他們名分。”
“但是,”霍長風抽出絲綢手絹,一根一根地擦拭碰過顧知意的手指,“老爺子那邊,我要你瞞著。”
他擦完手,將隻用過一次的手絹丟進垃圾桶,眉眼微迷。
“留在霍家做戲給老爺子看,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