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微小的雪也有無窮的威力,一眨眼的功夫,便將裸露在外的世界全都包裹,覆蓋上純白的痕跡。
林家被雪掩埋了。
林琉處在院外,牽著林淩祈的手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穿著的紅色外套,將他的整個身體裹得圓圓的。
亮眼的花帽子被他拉到了最低,撐出來的尖尖角豎在他的小腦袋上。一個蓬鬆、柔軟的大花球被風吹得晃來晃去。
林淩祈懷著對他的憐愛與戲弄之情,時不時撥弄帽子上的小花球。每撥弄一下,林琉就側著腦袋看他,氣鼓鼓地搖搖頭,再說上一句不要動他的話。林淩祈自然不會聽的。
看了一會的雪,方舒踩著棉拖鞋走來了。丟給無懼寒冷的林淩祈一件厚外套,再用個長長的紅的圍巾把小林琉一圈圈地環住,隻讓他露出一雙濃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在雪中懶洋洋的但飽含生機,像是一株雪中鑽出的紅色小矮人。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我的滑稽。”火紅小矮人林琉用手戳戳林淩祈的鞋麵,蹲麻的兩條腿動了動也不願意站起來。
“你說對了。小琉星。”林淩祈俯下身抱住他,拍了兩下他落雪的肩膀。
“我真難過。”林琉蹲在地上,手拽著林淩祈的手往後一倒,把他也拽得往後走了兩步。剛下的雪上落下幾個腳印。
林琉平躺在覆了一層雪的地上,妄圖躲在薄雪中安睡,期盼後來的大雪將他掩埋。
他閉了閉眼,艱難地迎著寒風呼氣,睫毛沾了幾片雪花。他在混沌中,眯著眼看漫天雪花的軌跡,每一片都砸在他的臉上。
呼呼,他吹了吹飄到臉上的雪花,攥住林淩祈冰涼的手睡了過去。
小手指依舊溫熱如初。
“下雪了,很大的雪,我望著行人背影失了神,悵然若失歎了口氣。低下頭,發現遠走的軌跡已然消失了。雪、雪大吧。”
再次回到夢中的林琉歎息了一聲,對夢中世界說著外界的情景。
他抿唇,秀麗的眉頭微蹙,清淺的眉眼被濃重、豔麗的憂愁覆蓋,像承受不住水潤葡萄的藤蔓。沒有得到回應的林琉撇撇嘴,舔了舔嘴角,仿佛在感受著冰涼的雪味殘留舌尖。
他伸出手,五指白細,似是水中的絕俏玉玲瓏,指尖被魚兒輕咬,紅嫩透明,真是脆弱不堪。
“我真是懶散。”
腦袋裏突然有了個主意。林琉古裏古怪地將嘴角勾了勾,遲疑地蹲下,在曠遠深邃的地界上,成了獨一無二的景致。他用這雙幹淨潔白的手一點點扒地上的泥土,動作快速卻不見瘋狂。
放縱著壓抑的痛苦和卑微的懦弱,吮吸著孤寂的苦澀。
雙目沉靜而空明,貌似是漫不經心地尋求著見麵。
“我是求愛的土撥鼠,哇呀呀,挖呀挖,我是求愛的土撥鼠……”有時,他也這般哼唱著創作的挖土之歌。
不一會,手指沾染了灰塵,黑色的塵土緊貼白色血肉,黑白分明。
“或許這就是這個地方的雪。”他盯著布滿灰塵的指尖輕歎,輕輕顫抖,吮吸著空氣中的氣味,忍不住要醉了。
紅酒點綴金雪,深深讚歎著雪落人間的盛景,誇張的動作好像真的是雪花降臨的聖跡。
灰黑的色彩很會隱藏身形,這是它的世界。
嗖嗖。
一條細絲緩慢在地上滑動,如蛇似龍。
黑色的觸手悄然出場,它的表麵隱隱約約有些發亮,擦滿了水,布滿了光,看起來柔潤光滑,好比堅硬點的黑色果凍。
表麵有細小的凸起,顆粒遍布,是不觸摸難以發覺的疙瘩類異物。
若無若有的悉悉索索,觸手漸漸逼近琉星,可他無知覺。
觸手隱藏的很好,它緊貼著地表,幾乎和地麵融入其中,似是涓涓細流輕淌而來,但滑動過程中連水的碰撞聲都沒有。
林琉緊盯著土地,就像監獄裏孤獨的囚徒,也像專心捕食的笨笨土撥鼠。
他繼續著,周圍堆積了很多刨出的土,完全不知道神秘生物的逼近。
慢慢,觸手已在林琉背後。
傻蛋林琉還在刨土,仿佛要在縱深之處的黑暗中尋找到讓他墜入夢境的光明、聲音…與愛人。
它豎直起來,雖瘦小,但立在隻有林琉一人的世界中,不可置疑它的巍然屹立。
它也充滿著自信。
觸手嗖嗖立在林琉身後,細細長長的影子明顯浮現在林琉麵前,但他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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