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歆其實已經困了,洗漱完就直接睡覺了。可這一覺睡的也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她夢到和吳瀚分別後,自己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一直走啊走,走到一個胡同裏,居民家養的狗前一隻後一隻把她圍在中間。這時吳瀚出現了,拉著她一直跑,跑到一個操場邊,操場對麵是一個老爺爺開的早餐店。吳瀚帶她進去吃早餐,她卻盯著操場裏的人出神:父親、母親、姐姐、鄰居大媽、磚廠裏的小妹妹、高一時候的舍友……一個又一個過去的人,就這麼在鍾歆眼前晃過去,鍾歆突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吳瀚衝她笑笑,又拉著她跑,跑到一個山洞裏,那山太高太大,他們兩個被困在裏麵像井底之蛙,太陽卻在外麵高高升起,陽光就這麼洋洋灑灑地落在鍾歆身上……
這一覺睡得一點也不舒坦,鍾歆睡眼惺忪,愣了好一會才從剛才的夢裏清醒過來,拿過手機看了看,已經十點了。正打算起床,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奇怪,很少有人給她打電話的,鍾歆按了接聽:“喂?”“鍾歆,我是吳瀚。”
這時候剛睡醒的鍾歆是有些發懵的,夢中的人就這麼穿越夢境打來了電話。等鍾歆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吳瀚麵前了。明明才認識兩天,可兩個人卻像是很久的朋友,吳瀚帶鍾歆去家附近吃麵,店不大,老板是個中年男人,也許是天天操勞,導致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隻是,眉眼卻和父親有些像,鍾歆莫名地感到親切。吳瀚給鍾歆和自己要了素麵,又在後廚門口跟老板聊了幾句,才過去坐下。
“你和老板挺熟的?”鍾歆開口,“嗯,認識三四年了,我大學畢業來這發展,交了房租就沒錢吃飯了,那天路過這裏,老板請我吃了一碗麵。”吳瀚蠻感慨的:“他也是一路看著我打拚到現在的,我沒事就來看看他,他把我當自己孩子。”為什麼老板把吳瀚當自己孩子,吳瀚的父母在哪裏,這些吳瀚沒有說,鍾歆也不會問。
素麵端上來的時候,鍾歆在霧氣氤氳中看著吳瀚的臉,忽然覺得久違的溫馨,好像很久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了。她時常會恨,恨自己性子冷淡、恨世人膚淺、恨世事無常、恨生活荒唐,就是這些一步步把她推到現在的地步,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求生,這些念頭時不時會略過她的腦海,惡心地她渾身無力,吃飯的時候會突然沒食欲再多吃一口,走在路上會突然無力地一步都走不動。
鍾歆難得好好地吃完了一碗素麵,吳瀚起身和老板說再見,鍾歆看著他們,突然就懶了:“吳瀚,不好意思啊,我走不動了,想再坐會。”“沒關係,我陪你。”吳瀚不問她為什麼,隻是平淡地告訴她我陪你。鍾歆很少任性的,隻是她直覺吳瀚會慣著他,吳瀚也確實這樣做了,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鍾歆還是心裏一頓感激,重複了好多遍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