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裏信號不好,很快她手機彈出信號中斷的提示,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告訴陸以殤自己現在的處境,電話就斷了。
但好在,定位是發出去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手臂還隱隱作痛著。旁邊就是一片草叢,有什麼動物在上麵爬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若隱若現的,黑灰光滑星星點點色質的皮膚。
安鹿“啊”了一聲,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站起來。
是一條蛇。
安鹿毛骨悚然,往旁邊走,那條蛇看著又細又長,沒入草叢中,不知要往哪裏鑽去。
附近不是樹就是草,安鹿生怕腳底出現個什麼,臉色都被嚇得鐵青。
她往四周環顧了一圈。
具體往哪裏出去她沒把握,但大致方向她還是知道的,就是可能這裏的路不是很好走。
還有一點就是,她待在這裏,不確定陸以殤能不能找得到。
她站到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旁邊,一隻手不方便的操作著手機,屏幕還沒點開,突然傳來一聲響,樹上的鳥被驚得滿天飛了起來。
應是什麼小動物從灌木叢中經過。反正在葉子的掩蓋下,安鹿是看不到什麼,這就使得她現在的處境並不是那麼樂觀。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以殤好幾分鍾前發過來的消息,她現在才接收到。
【等著,別亂跑。】
她拍了個視頻發送過去,以便對方更好的找路,然而發送的視頻一直在轉圈圈,轉了好久也沒能發過去。
算了,她按掉手機。
基本沒來過這種地方,便就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因此當她想著走到對麵草稍微少一點的泥土小道上去時,差點踩進一個被雜草掩蓋住但實際上是個陷下去的坑裏麵。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那條蛇,或者是另外一條,突然又冒出身來。
安鹿被嚇得連連後退好幾步,左腳踩到了個什麼硬梆梆的東西,而後猛烈的痛感襲來,連帶著她一起被那東西絆倒在地。
她疼得直冒冷汗,掀開草一看,是個生了鏽的夾子,兩邊布滿鋸齒,有點盹了,應該是很多年前被放在這裏的,上麵還遺留著幾絲風幹了的血印,以及幾根看著不知道是不是動物的毛的東西。
所幸如此,不然換作是剛放下不久的,她這條腿就廢了。
她一直開著和陸以殤的聊天框,對方打了個電話過來,她接起,對方的聲音斷斷續續,她聽不清。
信號很不好,對方在微信上打開了位置共享,明明點進去幾秒就能解決的事情,因為網絡不好,她愣是操作了將近十分鍾才搞定。
她看著上麵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有變化。
心想著,應是網絡太差了,刷新不出來。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喊幾嗓子發出點動靜時,她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
——
在醫院處理好傷口,安鹿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色快和白色的床單混為一體了。
身處樹林那會,因為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她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現在換到相對舒適安全的地方來,她才深切的感受到腳就跟被人切割了一樣的疼。
疼得她左手的手指將一塊區域內的床單都給抓得皺巴巴的。
受傷的是左腿和右手,左腿腳踝扭傷,外加被夾子誤傷,右手輕微骨折,不是特別的嚴重,但為了更好的恢複,醫生給她纏了繃帶。
額頭上有些磕破,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上了點藥,基本沒什麼大礙。
主要就是左腿,被那個鋸齒劃破了多處皮膚,陷到了肉裏麵,需要消炎。
她閉著眼睛躺著,靜靜的聽著外麵走廊人經過的聲音。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她聽了會,知道不是醫生護士,而是陸以殤。
陸以殤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安鹿睜開一點眼睛,軟綿綿的朝對方投去一眼。
她左手緊緊的抓著床單而不自知,對方長睫低垂,有點心疼的目光,掃視過她有著齒印,仿佛被人咬了一般的小腿。
陸以殤伸出手碰到了她的左手手背上,稍稍握了握,安鹿感知到對方的手,逐漸鬆開了抓著床單的手指。
見陸以殤這般擔心的模樣,安鹿虛虛的說道:“醫生都說了,沒什麼大事,就是還會有點疼而已。”
良久,陸以殤才出聲:“好好休息。”
安鹿躺著,視野不是很好,不知道陸以殤垂著眼簾,是在看她的手還是什麼,亦或者什麼都沒看。
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保溫桶,裏麵是剛才陸以殤拎過來的營養粥。她盛出一碗,用調羹攪拌幾下。
“喝點粥。”
安鹿沒什麼胃口,但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所以打算勉強吃點填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