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魚隻覺得頭痛難忍。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裏。

麵前站著個穿白裙的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塗魚看不清她的臉,隻能夠感受到她臉上笑意森然,語氣也陰冷入骨。

“你以為爸爸為什麼會收養你?你以為哥哥他們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這十七年,生怕你磕著碰著,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你以為他們是真的愛你嗎?”

白裙少女嗤笑了一聲,“其實啊,他們隻是為了你這張臉,而你這張漂亮的臉,馬上就是我的了。”

少女瘋狂地大笑起來,塗魚這才看清她的臉,青紅色脈絡遍布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猙獰恐怖,形同怪物。

塗魚感到肩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艱難地低頭,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正用鋒利的手術刀剝下她的皮肉。

可比起皮肉被活生生撕下的疼痛,心口處的痛苦還要強烈千萬倍。

雖然此刻腦海一片空白,但她還是下意識絕望地喚了一聲麵前的男人。

“哥哥”

這個人,曾口口聲聲說著視她若珍寶,曾將她捧在手心,讓她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這如童話美夢般的十七年,原來隻是一場精心粉飾的巨大騙局。

他們收養她,陪伴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其實這一切,卻都是在為他們心中真正的小公主做嫁衣而已。

如今親手打破這個夢境,他們平靜得近乎殘忍。

隻有她一個人,直到被拆骨扒皮,都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好疼哥哥,哥哥”

她還沒意識到麵前這個人根本不會心軟。

盡管他曾無數次溫柔地替她擦眼淚,心疼又無奈地說:“我知道我們家小妹最怕疼了,我可不忍心讓她受半點傷害。”

她真的很怕疼啊。

“為什麼?”

她終於絕望又不甘地大吼了出來。

猛地睜開眼,發現此時身下的並不是手術台,而是一張溫暖柔軟的大床。

白色蕾絲窗簾拉開了一半,外麵正至黃昏,玫瑰色霞光透過圓頂雕花窗戶落進來,在古典的地毯上暈開一片柔美寧靜的畫卷。

塗魚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剛才那是夢嗎?

可為什麼一切又那麼真實,她甚至直到此刻都還能感受到心口如刀割一樣的疼痛。

還有胸中洶湧的恨意,想要報仇的念頭,都像是深深刻進了心裏一樣,如何也揮之不去。

那麼,她到底是誰?現在又在哪裏?

她覺得自己好像弄丟了什麼東西,連帶著很多記憶也一起丟失了。

“又做噩夢了?”

一道溫柔清冷的男聲自角落傳來,塗魚這才注意到屋子裏還有一個人。

年輕的男人站在角落,眉眼含笑。

他生了張極好看的臉,隻是肌膚過於蒼白,穿著寬鬆的白襯衫,西裝麵料的黑色長褲利落的垂下,赤著腳,腳背也雪白,能看清上麵清晰的血管脈絡。

像是倒春寒後,冰雪半裹的一枝海棠。

整個人有種錦繡成灰的破碎和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