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沒有再說話,司季夏便也沉默著。
片刻之後,竹樓方向有聲響傳來,是腳步聲,就算子夜沒有轉身,她也知道是冬暖故收拾好行囊從竹樓下來了。
就在這時,子夜從懷中取了一樣物事,稍稍往司季夏眼前一遞。
當司季夏看到子夜手中的物事時,他的目光驟然變得冷冽。
被子夜拿在手中的,是兩封書信,信封上均書著“阿暖啟”三個字。
隻聽子夜淡淡道:“這是你命人送來的兩封書信,我未有給她。”
司季夏倏地將左手攏成拳,竟是有殺意在他眸中漸漸凝聚起。
原來,竟是如此,難怪他隻收到夜閣傳回給他的話而沒有收到阿暖給他的回信,難怪阿暖方才見著他是那般的慌張急切。
他竟是讓阿暖這些日子裏一直為他掛心!
子夜看著他眼神的變化,非但不覺詫異,反是輕輕笑了起來。
冬暖故正朝茅亭方向愈走愈近,她手裏提著一隻青灰色的包袱,陽光照在她麵上,將她眉眼中盈著的笑意照得明亮。
司季夏忽地又鬆開了緊握成拳的左手,眸中正在凝聚起的陰冷殺意也在他鬆手的一瞬間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淺笑,卻不是對著子夜,而是對著她身後那正朝他走來的冬暖故。
子夜的手再次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冬暖故走過子夜身側,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了司季夏麵前,微微挑眉問道:“走嗯?”
司季夏柔笑著點了點頭,冬暖故便提了司季夏的那兩隻一長一短的方形包袱要遞給他時,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用手肘輕輕杵了杵他道:“方才我跟你說的事,還銀錢。”
“好。”司季夏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從冬暖故提在手裏的那隻偏正方的包袱裏摸出一小錠紋銀,放到石桌上,對子夜道,“這是內子勞錦東捎上這些布匹來而賒欠的銀兩,我在此替她還上,還需勞閣主轉交給錦東,有勞,告辭。”
司季夏說完話,拿過冬暖故手裏的包袱,朝子夜微微垂首以示告辭,而後與冬暖故轉身離開了茅亭,往山下方向走去。
誰知這才走出茅亭,冬暖故便沉下了臉,邊走邊盯著司季夏問道:“銀兩哪裏來的?”
“離京時殿下給的。”司季夏倒是沒有隱瞞。
“給的很多?”冬暖故的臉色還是沉沉的。
“我隻拿了少許。”司季夏覺得冬暖故的臉色變幻快得他根本就猜不到她心中所想,“怎麼了?”
“既然你才隻拿了少許,你還銀錢還還得那麼闊綽?那些布匹還不值得那些銀錢。”冬暖故皺了眉,瞪了司季夏一眼,難道他不知他們現在不僅沒有安家且還很窮?
原來是因為這個,司季夏恍然大悟,隨即溫溫一笑,道:“阿暖莫擔心,我不會讓阿暖跟著我挨餓的。”
“……”冬暖故依舊瞪著司季夏,“不挨餓,那穿的的呢?”
“我也不會讓阿暖挨凍的。”司季夏柔笑著,回答得認真。
“……這夏日馬上就要來了,怎麼可能還挨凍?”冬暖故忽然覺得和這個傻木頭交流有困難有障礙,想罵他,然她才微微張嘴,司季夏便低下頭湊到了她麵前來,輕輕吻上了她的唇,將她想要說的話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