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背靠著浴桶將身子慢慢往水中滑,讓溫熱的水漫過自己的額頭。
她忽然想到了他吃飯時的模樣,想到了他蹲在灶台前燒柴的模樣,想到了他站在老井邊打水的模樣,甚至還想象了他用腳清洗手上傷口的模樣。
還想到了他徒手抓住那鋒利劍刃讓對方動彈不得時的冰冷模樣。
冬暖故隻覺心中有些煩躁,泡在水裏待心情漸漸恢複了平靜才從浴桶裏出來,而她從浴桶裏出來時裏邊的水已經微涼了。
冬暖故穿了裏衣,披上鬥篷,邊用棉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邊又走到窗邊,推開了微掩的窗戶,又看向後院馬廄旁由南邊數的第二道門,隻見那兒門前的地麵上不見了那道細細的黃光,想來屋內的人已經睡下了,冬暖故這才將窗戶重新掩上。
可是她不知,司季夏還是在那屋裏靜靜地坐了一夜。
這一夜,冬暖故也無眠,她躺在床上想了她來到這個世界沒有想過的無數問題無數事情,愈想愈覺煩躁,最終一拳狠狠捶到了床板上。
而這一夜也像司季夏所說的“沒事了”,一夜相安無事,沒有黑衣人再出現。
也在這一夜他們回到客棧後不久,那昏睡在漆黑巷道裏的六名黑衣人一一醒了過來,醒來時有的捂住自己的腦袋,有的突地跳了起來,有的則東張西望,然後麵麵相覷,人人錯愕地看著身邊的人:“這這這,這是哪兒!?”
“我們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的!?”
不見他們任何一人身上有痛有傷,而他們已無一人記得這半個月內發生的事情,更不會記得今夜自己做過什麼而又見到了什麼。
次日,司季夏還是一如往常一般天色才微微亮時便敲響了冬暖故的門,冬暖故在給他開門時他以為她還會再收拾收拾,誰知卻見著她手裏已經提了包袱,隻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就徑自往樓下走,這再一次讓司季夏還沒來得及說的話又噎在了喉嚨裏。
司季夏有些尷尬,卻還是跟著下樓了,樓下店小二已經笑眯眯地說給他們準備好了早飯,於是便領了冬暖故在廳堂北邊的桌子旁落了坐,司季夏沒有坐,隻是走到她身側對她道:“阿暖姑娘可慢慢吃著,我去把替我們趕著的大叔叫過來。”
冬暖故隻是點了點頭,依舊沒有抬眸看他一眼,司季夏默了默,隨後轉身出了客棧。
沒過多久,那趕車的大叔便駕著馬車來了,冬暖故也正好吃完放下筷子,提了放在一旁的包袱走到了客棧外,卻不見司季夏的身影,便不由左右看了看。
趕車的大叔見狀忙嗬嗬笑道:“小娘子是在找你家相公啊?你家相公還在後邊買些路上吃的幹糧呢,過會兒就來,小娘子別著急啊。”
……冬暖故眼角幾不可見地微微一抖,著急?這大叔的眼力看來不大好使,她全身上下哪一點看得出為司季夏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