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素月冷光如水。

一輛黃綠相間出租車,正穿過兩旁種滿高大梧桐的車道,路燈的明亮與樹冠的陰影相交,在車頂灑下斑駁的影子。

司機師傅滿腹狐疑:“小姑娘,是這條道吧?你住這裏?”

他從來沒開進過這片頂級別墅區,可也知道這裏麵的人非富即貴。

這種有錢人家還坐出租車?

後座的把玩著羊脂玉鐲的年輕女子溫柔一笑,輕言道:“是這條,之後可能住這裏。”

司機看一眼後視鏡,她麵容柔美,垂睫一笑,如無依的蝴蝶蘭。

他詫異噤聲,腦補良多。

夏甘棠手裏玩著切水果,水果被刀鋒劃過,汁水四濺。

屏幕頂端一個群聊天邀請,打斷了她,遊戲結束。

她打了個哈欠,眼角泛淚光,格外楚楚可憐。

隨手點開消息。

【錦北gb友好交流】

夏甘棠秀氣眉毛一挑。

嗯?

哪個網友拉她?

加進群。

熱烈歡迎的立體藝術字閃亮出現。

不是網友,是鬼友。

醜。

她皺眉,默默點了群消息屏蔽。

看向窗外路的盡頭。

這條路的盡頭,是顧家新宅,坐落於奢華的江錦別苑。

她撐著下巴,百般無聊。

膝上的手提包,無端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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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演奏家專注於樂器,為奢華酒會增添輕柔的音樂。

或西裝革履,或精致禮服,酒會受邀人在閑談中交換利益條件。

“顧總,我敬你一杯。”

說話者李州建,微胖,麵帶醉意。

和顧啟珩的上一個合作讓他大賺一筆,在錦城迅速站穩腳。

“江城那邊的市場,我為顧總引薦。”誰讓他錢包越鼓,他就對誰越貼心。

有他的敬酒起頭,周圍都多了幾聲附和,生怕少了攀談的機會。

眾人隱隱以一個男人為中心。

顧啟珩笑了笑,他的笑恰到好處,透露著矜貴,一身深藏藍西裝更襯他身姿英挺,黑色襯衫,銀灰領帶,最上方的襟扣扣得嚴實。

久居高位的從容,很好掩飾了他的野心和倨傲。

“多謝,務必大家共贏。”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托著冒泡的香檳,淺淺地嚐了一口。

李建州並不在意顧啟珩到底喝了多少,隻要他回應了,就讓李建州在眾人麵前得了麵子。

他趁熱打鐵,跟顧啟珩談論起江城投資的前期事宜。

集團掌舵人口中說的都是工作和項目,頗為枯燥泛味。

年輕人當中,雖然有行業新貴,但是少數。

跟著長輩參加的世家子弟在“長輩”們談論大計劃時,插不上嘴,他們很多人從小彼此相識,自然就湊到一起說笑。

高定西裝裏,套著花花綠綠的潮牌,頭頂一抹火紅的蕭逸,錘了一拳另一位帶著金屬框眼鏡的男人。

“上次叫你來我的新酒吧,怎麼不來?好歹是發小,不捧場啊大忙人。”

李子誠扶了扶眼鏡,苦笑:“別挖苦我了,富貴大閑人。”

“下次一定。”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最近不太行,太忙了。”

蕭逸順著自己的紅色劉海,帶著慫恿的語氣:“你給顧啟珩打個假條唄,他是你表哥,偶爾開個小差也沒什麼吧。”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兩人背後響起:“想放假?”

歡脫開著玩笑的蕭逸一聽這個聲音,斂了笑,僵著身體回頭,小聲地叫了聲:“顧……總。”

沒敢叫哥。

明明是同輩,大家卻有點怵他。

顧啟珩和他們是一代人,可是他早早掌權,成為顧家的掌舵人,是與他們的父母輩平起平坐的存在。

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不學無術二世祖們的對照組。

上學的時候,什麼都不愛,就愛學習。

繼承公司以後,什麼都不愛,就愛工作。

不得不讓人懷疑,顧家是不是出了個沒有休息功能的機器人。

不少世家子弟們,一旦被逮到錯,就被長輩提耳麵命,怎麼不向顧啟珩學學。

明明大家一起躺平就沒事了,偏偏出了個天降奇才,自虐式刻苦。

在北城圈子同輩裏,顧啟珩有個外號。

苦行僧。

顧啟珩黑沉沉的眼睛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