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軒看他們衣著破爛,麵色憔悴,恐怕是有什麼困難,柔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您不要太激動,慢慢說。”
那位中年哥兒這才緩了緩情緒,將他們的境況一一說明。
原來,他們來自一個小山村,雖然日子貧寒,但也算平靜。後來他夫君突然發財了,他們也搬到了鎮上,日子一日日好起來。
但夫君卻越來越嫌棄他是個哥兒,嫌棄他不夠溫柔。幾個月前,突然一紙休書,將他和兒子趕出了家門,迎娶了新婦。
“我帶孩子回到娘家,可是哥嫂不容,要將我嫁給一個六十歲的鰥夫。我舍不得孩子,沒同意,就又被趕了出來!”說著,他小聲啜泣起來,孩子也抱住他哭了。
“哎!”沈文軒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如果他的話屬實,那確實是個可憐人。
那人又抬起頭,語氣誠懇道:“我聽說您這招工,不求銀兩,但求一頓溫飽。我和孩子都會好好幹活的!”
沈文軒自然不可能招童工,招工最低十六歲已經是考慮這個時代的具體情況了。自然不能讓孩子幹活,大人還是可以考慮的。但對於來曆不明的人,沈文軒還是想先打聽一番再說。
沈文軒溫聲道:“我們今天已經招夠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商量一下,過兩天你再來聽消息!”
哥兒麵露為難,支支吾吾不肯離開。
“怎麼了?”沈文軒又問。
中年哥兒摟緊了孩子,哀聲道:“我們無處可去,這幾天一直借宿在破廟裏。”
孩子也在母親懷裏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眼裏閃爍著一絲害怕。
沈文軒並非真正鐵石心腸之人,虎子娘也十分同情他們,在旁邊使眼色。
沈文軒無奈道:“這兩日你先在店裏幫忙試試,如若不行,我也沒辦法留你們了。”
中年哥兒一聽,頓時千恩萬謝,表示自己和孩子一定會好好幹活的。
沈文軒一擺手:“孩子就不用幹活了。”
之後又知道了中年哥兒姓劉,大家稱他劉阿哥。孩子叫小毛,今年已經十歲了,比較瘦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虎子娘看著孩子十分心疼,一邊說“造孽啊”,一邊給孩子拿幹果點心。
小毛怯怯地不敢要,往他爹爹身後躲。虎子娘隻好拿給劉阿哥。
劉阿哥本不意思要,但孩子也餓了許久。他感激地接過來給了小毛,小毛才小心翼翼地塞嘴裏。
晚上,劉家父子和萬家人一起吃了晚飯。
沈文軒給劉阿哥拿自己的一身粗布短打。明天要在店裏幫忙,他自身的衣裳已經破爛,是肯定不行的。
晚上又安排劉家父子住一間偏房。劉阿哥十分感激,就差又跪下磕頭了。
第二日,正式上工時,沈文軒發現劉阿哥幹活老實賣力。
胡勇,也就是那個年輕小子,機靈變通。兩人都給沈文軒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沈文軒還特意去外麵打聽,周圍店鋪的夥計告訴他,街頭有一夥乞兒住在城外破廟。
沈文軒帶著幾個炊餅和鹵味,打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況。
這劉家父子確實一直夜宿破廟,看起來都很老實,有時候還會幫助小乞兒。
既然知道他們心性不錯,又不幸落難,能幫自己是要幫的。劉家父子就正式在店鋪上工了。
招了兩個幫手之後,沈文軒又在店裏推出了套餐。
一份套餐二十文。裏麵有一小份鹵肉、一份醃鹹菜、一份時鮮菜蔬、兩角餅、一碗蛋花湯。
以往店裏的桌椅有些空餘,很多人都是買完之後直接就走了,空著也是浪費。不如就讓大家能在店裏坐著吃。
這樣的套餐一推出就受到了客人的歡迎,尤其是一些單身或或者沒時間回家做飯的客人。
大家在這裏有主食,有肉有菜,飯後還有一碗湯,簡直比家裏吃得還要滋潤。平時在館子裏吃要便宜很多。
很多人喜歡用餅卷著鹵肉青菜和鹹菜,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慢慢地,用餅卷鹵肉和菜,也成為了縣裏的一種新風潮。即使很多人不在店裏吃,也會買兩角餅帶回去。
沈文軒自家做餅已經供應不過來了,他索性就在街上找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餅鋪供貨。
因為要的貨量大,價格也便宜,餅店的老板也十分滿意。
有時鹵味店裏的餅賣完了,也有人去他那裏買。這樣大家都得利。
這幾天阿弟回來,情緒都有點低落。大家都注意到了。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肯說。
後來虎子娘私底下問了他很多次,他才吞吞吐吐地交代了原委。
他在學館居然遇到了萬玉才。萬玉才也在那個學館,真是太巧了。
萬玉才已經考上童生,在那個學館的童生班,和阿弟的蒙童班並不在一處授課。
他在發現阿弟來學館後也很驚訝。他一向瞧不起二房的每一個人,他就散播謠言:
萬家多麼貧窮,阿弟有一個傻子哥哥,他的娘更是掃把星,誰搭理他,都會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