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無稽之談!

“死者親屬親自來報的案,告訴我們殺她的是誰,怎會有錯?!”

“死者親屬可有親眼看見凶手容貌嗎?”薛嬋詢問,然而那個捕頭似乎並不欲回答,還用一副吃人的目光看著薛嬋。

薛嬋倒是毫不在意,言簡意賅道:“畫像可能是錯的,要麼,柳慧已經易容,換了容貌,要麼,她現在已經不長這副樣子了。”

捕頭丁香玉眼神質疑:“你怎麼知道?”

“沈金玉是怎麼死的,可有經仵作驗屍?她的死不隻有腹部那處刀傷那麼簡單。”

見薛嬋似乎真的知道些什麼,捕頭不滿之色漸鬆,開始嚐試好好與薛嬋交流起來。

“這麼說,你見過沈金玉的屍體?”

“不錯。”薛嬋點頭,“若你信得過我,我們可以再去一趟沈金玉家,有些東西,你或許需要親自一看。”

丁香玉遲疑一瞬,對身後幹巴巴瞪眼的幾個捕快做了個跟上的手勢,裴硯寧頗為意外,也跟在其後想去看個明白。

因為衙門的警告,清河村村長派人守著沈金玉的屋子不準任何人靠近,所以等薛嬋她們再去看時,除了沈金玉的屍體已被抬走,其餘的一切均與發現時無異。

薛嬋倒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接指著地上的痕跡,道:“捕頭覺不覺得,地上這些痕跡過於刻意?”

丁香玉上前查看一番,道:“這是打鬥的痕跡,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這些痕跡雖然淩亂,但每一處都有一定的規律。”

“沈金玉隻是普通的流氓,並不會武功,兩個普通人發生打鬥,是不可能留下如此規律的痕跡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一人在殺人後,故意留下這樣的痕跡,造成打鬥的假象。”

“再看這裏。”薛嬋近前一步,指著桌子上倒扣過來的那個碗,她將碗拿起,出示給丁香玉過目。

“沈金玉家這個碗是鬥笠裝的,上麵的口大,捕頭細看,她的桌子上有一層細細的薄灰。”

丁香玉俯身去看,依言點了點頭。

“若是這個碗一直在此,那麼桌子上至少會留一個圓圈是幹淨的,可是這張桌子上並沒有這樣的痕跡,很有可能是凶手事後故意將碗放上去的。”

“還有。”薛嬋繼續朝內一步,指著原來沈金玉屍體所在的位置,道,“沈金玉當時死在這裏,可是血跡卻濺在後麵的窗戶上,按照她躺下的角度和窗戶上血跡的濺射形狀來看,並不符合。”

丁香玉眉心深鎖,仔細聽著薛嬋的分析,裴硯寧也不由入神,愣愣看著薛嬋講話。

“而且,窗戶上有一個小孔。”薛嬋指給丁香玉一看。

丁香玉好歹也當了多年的捕頭,她雖然辦的案子不算多,但經過薛嬋這般將線索搬開揉碎呈現在她麵前後,她心中也有了一些答案。

“你是說,凶手是先用迷香讓沈金玉昏迷,然後在床上殺死了她,再故意做出她與沈金玉發生打鬥的假象,挪動了沈金玉的屍體?”

薛嬋點了點頭。

“可這其中的目的是什麼呢?”

薛嬋道:“昨日捕頭來時,在這裏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丁香玉回憶道:“是人人都說沈金玉力大無窮,竟然能有人將她殺死。”

“不錯。”薛嬋肯定地點了點頭,“所以,凶手殺沈金玉,隻是在利用人們潛意識的心理,保證她的安全。如果我沒猜錯,龍首鎮應該已經張貼了抓捕柳慧的畫像罷?”

丁香玉點頭。

“那麼,柳慧定然已經知道她的畫像是錯的,她逃到清河村後,為了證實那個畫像上的人就是她,所以選擇了清河村最難對付的沈金玉殺掉,這樣所有人都會下意識覺得,柳慧必然是個身強力壯的女人。”

一個捕快問:“既然畫像上的人已經是錯的,她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殺人呢?”

“那一定是因為,捕頭後來又做了什麼事,讓她感到不安了。”

丁香玉道:“的確,前幾日,我讓手下的人不要隻顧循著畫像找人,與畫像上麵不符的可疑之人也要仔細查問。”

便是這一行為,讓柳慧開始慌亂,選擇殺人來掩飾自己真實的模樣了。

一番解釋後,丁香玉不禁對薛嬋的縝密和細致入微心生佩服,不由道:“不知閣下可曾是同道中人?”

薛嬋搖了搖頭,“隻是看過類似的書,學過一些。”

丁香玉點點頭:“我知道了,如你一說,如何抓住此人我便有了苗頭,多謝!若是準確無誤,結案之後必有重謝。”

“不必。”薛嬋隨意擺手,“我一會兒還有活要忙,便不奉陪了。”

說完,她便握住裴硯寧的小臂領著人往家裏走。

身後,裴硯寧怔怔地望著薛嬋的側臉一時無話,方才薛嬋一步步引導那個捕頭尋找到真相的模樣,好似會發光一般,裴硯寧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