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初七(1 / 3)

五月初七,映雪齋,燈火通明。

輪值的董夫子頗通醫術,診脈後,神色晦暗不明。

周生為人爽快,與他交好的學子擔憂問:“嘉樹是怎麼了?”

董夫子把他手又放進被窩裏,和守著的學子說:“不過是貪涼,鬧了肚子,且散了,明日還要早起。”

“是。”那人出去同人說都散了,大家才打著哈欠回屋睡覺。

柳悠之也跟著走了,取了筆墨又回來。

周柏誌的案幾仍然亂糟糟,實在無處寫字。他將就著把紙墊在周柏誌腹部,寫下二字。

董夫子看後,眼皮直跳,抱臂望著這位柳秀才。

倒是個不避嫌的。

柳悠之也不是不避嫌。董夫子與陳夫子是同科進士,剛直不阿,一同被排擠,相約著遊曆四方,又一同在祥雲縣安了家。

實在沒有理由害周柏誌這樣的富貴少爺。

董夫子滿意頷首。

中毒。

柳悠之又執著筆,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見董夫子閱過,才把紙條放在燈上燒了,揣著手沒再言語,就安靜守了周柏誌一夜。

夜裏,從映雪齋回去,董夫子和陳夫子也促膝而談,“像是吃了一種毒菇。”

陳夫子撫摸著胡須,頗是無奈,“豎子貪嘴,也不知是哪裏亂吃的。”

董夫子微微一笑,瞥一眼陳伯。

陳伯意會,起身出去守著。

董夫子才說:“悠之似乎有些猜測,他說周柏誌的屋子遭了賊,又丟了東西。”

“怎麼沒報上來?”

“恰好丟了酒,不敢報。”

“酒?”

“對,就是今日被檢舉說,私帶的酒水。”

二位已過天命的夫子麵麵相覷。

山裏清寂,偶有啾啾雀鳴。

屋裏頭,柳悠之盤腿而坐,倚著床榻,微微打盹。

“咳……”

門前響起一聲輕咳。

柳悠之撩了眼皮,起身一拜,“老師。”

天光大亮,學子們皆去上課,陳夫子才來探病。陳伯帶了粥,又實在沒處擺開,隻好先提著。

柳悠之洗了臉回來,見夫子也在把脈,順帶著連他也一同診了。

就周柏誌一人有中毒跡象。

陳夫子收了手,皺著眉問:“嘉樹昨日吃了什麼?”

“同學生一起吃的膳食,大抵是沒問題的。”柳悠之指著他案幾的糕點,“這些,不知是否被動過手腳。”

陳夫子看著亂糟糟的案麵,道了一句:“孺子何不灑掃以待賓客?”[1]

恰巧醒了的周柏誌一聽這話,渾身一哆嗦,複又緊閉雙目。

陳夫子目光如炬,又清咳一聲,“說說,這兩日,都吃了什麼?”

“老師……”周柏誌苦著臉,胸口還悶悶的,由柳悠之扶著,坐起喝了杯水,才低聲說,“端午歸家,吃的可多了……”

“長話短說。”

“……”

周柏誌又竊竊嘟噥一句:“我還是病人呢。老師好生嚴厲。”

陳夫子耳朵一動,剛要發作。

“周兄……”柳悠之難得打了圓場,緩緩道,“府上沒人來送信,應是無礙。周兄,不妨想想回書院後。”

“桂花糕、綠豆糕、栗子糕、綠豆湯、烤雞、風荷露……”周柏誌捏著下巴,一五一十道來。

陳伯也不知是哪裏抱來的母雞,喂它吃下那些吃食。

雞無事。

那,明眼人一看便是風荷露有問題。

害怕夫子又數落他,周柏誌即刻說:“我……我那夜沐浴久了些,還未喝柳兄他們就回來了。今夜有些饞,便抿了一口……”

陳夫子氣得踹了床榻一腳,“而今年歲幾何,可真貪嘴!”

“老師息怒。”

扶著人坐好,柳悠之才問:“風荷露,可給人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