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玲兒躺在床上,腦袋裏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疼得她渾身發抖,冷汗直冒。
她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疼死過去了。
等等,死?自己不是已經死了麼,她努力睜開眼睛,才意識到這裏就是神給她的第二次生命。
她本是宮裏管藥的藥徒,後來被分到了皇上親弟弟的王府裏,成了世子院子裏的管事丫鬟,兢兢業業伺候了那個病弱的眼盲世子七年。
眼看著主子的眼睛就要康複了,卻在初春被同胞弟弟推下了湖,而自己就是親眼目睹凶案現場的唯一證人,也是第二個受害者。
撲通兩聲,主子和丫鬟全掛了…
王府為了給嫡子積福,多年來出了不少錢財做善事。
從她接手這份差事,王府撥款用到實處的情況從十之三四提高到了十之七八,因此死後的蘆玲兒在一片白光中聽到了神的聲音。
那聲音…尖銳刺耳……難聽極了
“我是神,你上輩子也算是個大善人,我可以讓你帶著記憶再活一次,有什麼願望趕緊說,我要忙死了。”
蘆玲兒被這十分不耐煩又尖銳的嗓音驚呆了,周圍飄渺淡然的白光也顯得刺眼起來。
“喂!快點的!趕時間呢!”
蘆玲兒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不受控製地出了聲。
“山河無恙。”
蘆玲兒聽到自己的聲音感到十分驚訝。自己是怎麼說的話,她連個實體都沒有。
四周陷入寂靜,那個…那個著急的神怎麼沒聲了?是走了麼…
不!神是無語了…他雖然才當輪回神三千年,但見到的人也是浩如煙海了,每次被神音問詢願望的人,都會說出最渴望的事,每一個人內心最深的願望都會與具體的人或事相關。
第一次見到願望如此籠統又無私的。還真是神生頭一回。
神饒有興趣地在識海中翻了翻這孩子的過往輪回,不禁咋舌,這孩子竟然出自岱輿,有意思。
那刺耳的聲音變得好聽了許多,帶著幾分溫和。
“咳…小丫頭你去吧,這輩子我親自給你安排,絕對有意思!”
隨後蘆玲兒感覺自己的身體裏,準確講是靈魂裏飛入了一股清流,很快這股清流又消失不見了。
“這輩子死後記得來找我,還是在這裏喊三聲乾六,我就來了。”
她在白光中飛速下落了很久,久到意識開始渙散,等再次清醒便是現在了,頭裏那股疼勁已經消失了。她勉強支撐自己坐起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那個叫乾六的神就給她安排了這樣的出身麼?簡陋的茅草屋,沒有棉花的破洞布被,稍稍一動就嘎吱響的木板床……就是神的親自安排?
蘆玲兒覺得此情此景甚是好笑。她決定這回死後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那個神吐槽吐槽他親自的安排有多奇葩,結果下一秒她就再也沒心思打趣了。
她腦子裏出現了一段屬於這輩子的記憶,她很快,不,就是現在,她會碰到逃命途經她家的逃犯,那逃犯會把她先奸後殺,然後拿著她家裏僅存的五兩銀子繼續逃命。
什麼地獄模式!說她上輩子是個大善人是騙她的吧。
她這輩子還是叫蘆玲兒,從小就沒了爹娘,跟著舅舅嬸子,他爹娘的遺產自然也全給了舅嬸。
舅嬸一家是做豆腐的,一直是村子裏的富戶。對她一直還不錯,不缺吃不缺穿也不讓她做累活。把她養大到了十四歲。
就在三日前,嬸子收到了京城家姐姐的信,賣了房子和田地,帶著表妹陪著表哥去了京城投奔姐姐,打算在京城開間豆腐鋪子,順便讓表哥在京城備考。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再來接她。
本來舅嬸給她留了十兩銀子,問村裏的地主租了一間還算可以的小房子給她住。可是地主老婆欺負她自己一個孤女,又把那間屋子租給了王寡婦母子,收了兩份租金。王寡婦仗著自己帶這個剛斷奶的孩子,以不方便再找住,讓她再找一處住處為理由把她趕了出去。地主自然不會退錢給她,就讓她住在了村口的破茅草屋。
她知道那個逃犯在日落前就會到這村子,本來那個時間她正在做飯,茅草屋孤零零的,又生起了炊煙,就讓那個逃犯給找來了。
現在因為她是剛來,頭疼了半天並沒有做飯,但這房子孤零零的,怕是還得成了那逃犯的落腳點。
這裏距離村裏的其他人家比較遠。如果往外跑,恰好碰到那個逃犯,求救都沒人聽見。
如果不往外跑…那不就是等死嘛?
就在蘆玲兒著急的時候,茅草屋小院子的籬笆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麵目凶惡的彪形大漢,穿著破破爛爛的,頭發也是散落的。
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鬼鬼祟祟進了院子。
沒時間了,她決定藏起來,把僅剩的五兩銀子拿出了一兩放在床頭的小破盒子裏。然後穿上鞋拿著剩下的四兩銀子藏在了木板床底下,她藏的非常靠裏,還用床底下的一些破稻草擋在了自己外麵。
那逃犯果然選了這個被孤立的茅草屋,她才藏好就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逃犯進了院子先去她門口有小灶台的棚子裏找了找吃的。在外麵觀察了觀察屋子裏的情況,才進了這小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