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終章這一定是最二的結局沒有之一(1 / 3)

油燈搖曳,檀香繚繞。

林果兒孤零零跪在蒲團上,守著那方木棺,低著頭目無焦點盯著石板地麵。

林守和提著宵夜踏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單薄得似乎不堪一擊的背影,在案上燭火的映照下,拉出長長的單影,心頭一震。

曾幾何時,這個背影如此的高大,蘀他擋去了哥哥們的欺負,領著他去找父親評理,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守護他的姐姐,似乎無所不能的姐姐,竟單薄得需要他的守護了呢?

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完全將身子踏進去,清了清嗓問道:“姐姐,怎就隻有你一人?”

“娘親風濕犯了,不能久跪,我讓她先回房歇著了。大哥跟二哥還在趕回來的路上。長姐……長姐剛剛厥過去了。楚歌與香葉……哎,不提也罷。”林果兒的聲音很輕,好似不忍打擾棺中沉睡的林森。

也不忍告訴他,偌大的林家,竟快到了當家的去世卻無人守靈的地步。

“那……姐夫呢?”這個最關鍵的人呢?“他怎能留你一人守靈呢?”

林果兒閉眼抿唇,一絲歎息溢出唇齒之間:“他去……見太子殿下了。”

林守和一怔。

最後……還是選了太子嗎?

猶記得,剛得知林森逝世消息時,林果兒曾不敢上前,當時他在一邊聽得很清楚,林果兒身後的任憑為了鼓勵她,安慰她,曾對她承諾——他陪她,他會一直陪著她。

如今,承諾不過兩三天時日,便已褪色,那做承諾之人,已然離去,留下最該被守護的人獨自在原地。

早先他曾問任憑,太子與林果兒,到底誰更重要,任憑隻吐出了個“穀……”就愣了下,隨即改口為“固然是不可比較的。”

那個“穀”字,是否原本該是“果”?林果兒的“果”呢?

也就是說,在任憑脫口的一瞬間,潛意識裏,林果兒更為重要的。

但為何如今,他選的卻是太子?

任憑,這種時候你怎麼能夠還如此理智?

林守和默然,輕步走到林果兒身側的蒲團前放下宵夜食盒,屈膝跪下,“姐姐,他不能陪你,我陪你。你別難過,先吃點東西吧。”

“我……沒有難過。”最後二字,林果兒吐得很輕,就像是心虛一般,“他走得很匆忙。想是有極要緊之事要去見太子。相較之下,我這邊……倒是小事了。”

“姐姐……”見林果兒如此委曲求全,林守和為她不平,卻知此事追根究底,到底是自己引起的,也不便說什麼。

氣氛一時低沉,襯著那肅穆的木棺,整個大廳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窒息感。

“守和,”林果兒不習慣這種沉默,出聲找話題:“據說那淺井大小姐最近時常上門拜訪你。”

“是。”林守和乖乖答道,似乎很挫敗,“她不知從何處知道了我‘果核’的身份,又得知那天那幅畫是我畫的,從此天天上門求我教她畫畫,我怕打擾爹……”說到此,他肅穆地看了一眼木棺,接著道:“爹的清靜,幾乎都將她……轟了出去。”

“陽書島的使臣,你也敢轟。”林果兒麵上淺笑。對於淺井葵如何知道林守和身份一事,她表示緘默。

當日在淇州,淺井葵對撕了“果核”的畫一事向她道歉時,她曾透露“果核”乃是她與弟弟守和的合體。想來那日在夜市中,淺井葵得知為她出麵的人是林果兒弟弟林守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懷中畫卷的正主正是眼前之人。

林守和吐吐舌頭,委屈:“堂堂侯府,與番邦使臣來往過於密切傳出去也是不好的。”

“你處處為林家著想,林家日後有你當家,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其實……”林守和欲言又止。

“嗯?”林果兒將目光從木棺挪過來,看著他,“其實什麼?”

“沒什麼。”林守和搖頭,在林果兒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握拳,像是下了決心。

“哦,”林果兒沒有深究,又道:“可我聽說你最終還是接待了她。”

“拗不過了嘛。”林守和撓了撓頭,“她實在太過纏人了,隻好見她一麵。依她所言教她畫畫,想著她畫一筆就批她一句,打擊她自信,多半日後就不會來纏我了。哪知……”哪知他發現這小丫頭片子天賦還不錯,教的都能很快掌握,反而令他顯得雞蛋裏挑骨頭。

林果兒從他未出口的話中猜出一二,笑了笑:“淺井大小姐心眼爽直,相處起來倒是很容易的。她若是想學,你教她便是。人家不遠千裏到大晏國來,怎能不給人家看點好東西呢?還是說……守和你心虛啦?”

“才沒有呢。”林守和窘迫地打開宵夜盒蓋子,轉換話題:“姐姐快趁熱吃,還有大半夜呢。你晚飯沒怎麼吃,待會兒會熬不住的。”

“好。”林果兒從食盒裏端出素包子,想起什麼又道:“給任憑留一點點,他說他會回來的。”

是的,任憑臨走時說了,他會早去早回的。

他既如此說了,那她便會在原地安靜等他,直到他回來為止。

另一頭,東宮中的任憑因為這個承諾,顯得尤其的心不在焉,一遍又一遍查看燃香的位置。

“我說……你是否在聽?”饒是百裏鏡息,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停止自己的敘述,“你不停地查看時刻,可是有鬼在趕?”

“雖不是鬼,但也不遠了。”任憑回神,歉意道:“臣的嶽父逝世想必殿下已知,此時本該是守靈之時,臣始終對逝去的長者有愧。殿下請繼續,臣聽得仔細。”

“嗯,”到底是多年的配合,百裏鏡息沒有深究他走神,繼續道:“所以今晌午,宣旨官將婚旨帶去了風府。母皇說,下個月初二是個好日子。所以婚期定在了那天。算起來,離現在也不過二十天了。”

“殿下能如此悠閑地說出‘不過二十天’這五個字,臣佩服。”任憑一臉正色,“至少在臣看來,二十天當真是最壞的日子了。長到可以讓對手做充分的準備,短到己方來不及部署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