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間的秋風帶著草木枯朽之味,將那幾分涼意襯得越發的寒。

雀枝捧著平安符開心地蹦到顧言思身邊,小丫頭喜悅的聲音打破了一地清冷。

“小姐,我求到符了,你看,這個平安符好漂亮!”

小小的符紙被放在銅絲扣中,下方墜著個尾指節大小的鍾形鈴鐺,青色的穗子在風中微微轉動。雀枝握著係帶將平安符抬得高高的,將小小的銅鈴撞出輕響。

清脆的鈴響喚回了顧言思的心神,她伸手輕撥了小鈴鐺一下,笑道:“這平安符可真好看。”

“是啊,我聽說別的觀裏求的平安符要麼是一張符紙,要麼是塊光禿禿的符牌。剛剛道長給我這個的時候我都不敢信!不過道長說觀裏的平安符一人隻能求一個。小姐,你快去,再等會兒觀裏就要閉館了。”雀枝笑得圓眼都彎了起來。

“好啊。”

賜符的老道長眉須花白,慈眉善目,將符串放在顧言思手中,笑著囑咐:“平安符不離身,方保平安。”

二人下了山,顧言思剛一進門,三毒便稟報說六皇子遭遇追殺重傷垂危了。

顧言思神色冷淡,道:“重傷就重傷吧,反正他也不會死。”

腦海裏的“係統”不滿道:“宿主,沈燼之受傷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沈燼之是反派啊,反派光環又沒有主角光環厲害,再說了,我派了那麼多人去保護他,裏麵還有七星穀的聖手,他隻要留有一口氣,聖手就能保證他活蹦亂跳回來。”

“好吧。今日京都的消息還沒傳來嗎?”

顧言思輕挑了挑眉,道:“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係統聲音大了點:“這關乎男主能不能登基啊,同我的任務綁在了一處,我怎麼能不關心!”

“哦,那你放心,齊王尚且留著幾分理智,還沒登基呢。”

雖然齊王手中沒有天子璽印,但若是有趙修安等幾位在朝在野都德高望重的臣子都投效於他,先登基再拿回璽印也不是不行。

可惜,他沒有璽印還要對付攻城的叛軍,趙修安等人也不會輕易投效,真不知道齊王怎麼會這般衝動就殺了景樂帝。

顧言思捏著那張寫著六皇子重傷的信紙來回顛倒,隨意道:“係統,你說齊王怎麼突然謀逆了呢?”

係統沉默了好久,才出聲道:“我也不知道。”

顧言思噗嗤笑了出來,引得雀枝和三毒都齊齊看向她。

“小姐,你?”

顧言思擺擺手,笑道:“無事,就是想起了好笑的事。你們忙去吧!”

雀枝和三毒滿頭霧水地出去了,留下顧言思獨自發笑。

“宿主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

顧言思收起笑,平靜道:“沒。不過關於剛剛那件事,我有個想法。”

“什麼?”

“你說齊王突然謀逆殺父,會不會是因為男主。畢竟男主這頭冒得也太快了些。”顧言思斜靠在椅上,姿態隨意得很。

“你看啊,景樂帝一直不服老,怎麼也不肯立儲。齊王自小過得不好,十二歲就被帶著去了戰場,費心費力得了這麼多戰功,回朝之後卻依舊不得自家父親青睞。幹了多年苦力,結果被一個才入朝幾個月的幼弟比了下去,換做誰也不甘心的吧?”

“啊,對了,齊王嗜殺的名聲以前也不怎麼顯來著,近半年來好像已經傳得街巷小兒都知道了。嘖嘖嘖,皇帝本來就不喜齊王,又喜愛仁君明君的麵子,自然對齊王越來越打壓疏遠。這可真是……把他推得離皇位越來越遠了啊。”

“係統”起先還試圖開口反駁,顧言思說到後麵,它便不出聲了。

顧言思嗤笑一聲,齊王這事兒還真是這男主逼的啊。天子有氣運加持,隻要男主能登上皇位,說不定就算沒有她這屏障天道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了。

挺好笑的,他一心想登基,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硬生生把原書裏一心想等皇帝看看自己的齊王給逼反了。

“係統”安靜了,顧言思笑了個夠,端了杯茶去院裏看那株快開敗了的鐵骨素。

剛到這裏時,花開得十分好看,不過幾日,這花便頹了下去。顧言思輕撥了一下淺綠的花瓣,愣了愣將袖袋裏的平安符取了出來。

剛剛三毒除了稟報六皇子之事,還提到了有人在京都見到了沈燼之。沈大人並未被關,且如同以往一般自由出入城中。七星穀之人看見沈大人時,他一身絳紫官袍,正冷漠地看著一個欲要殺他的少年郎。

少年郎生得一副文弱書生相,力道和嗓門可不輕,當街大嚷齊王與沈燼之狼狽為奸,一個謀害親父,一個背叛恩皇,又以查逆賊為借口關押文武百官,簡直齷齪至極,喪盡天良……

最後少年郎被沈大人隨行護衛敲暈拖走了。人都說那少年已經死無全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