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
對於神,凡人多是從話本小說,或是這般古籍中有所了解,若說何人見到過真神,那可就少之又少了。
即便是見過,也多是在飛升寂滅之後,依舊活在世間的凡夫俗子,又哪裏知道他們到底見到了什麼?
看不見,不能說沒有,而沒有,也不能說是空。
這個道理,就是三歲的孩童兒都曉得。
凡人看不見神鬼,卻從不否認神鬼的存在,敬鬼神而遠之的道理,他們牢記在心。
此刻,凡間俗物們看不見的神仙,一個個都肅穆而立,屏氣凝神地站在紫薇宮的大殿上。
神君高辭,並沒有古籍中所記載的貌若處子。
畢竟幾萬歲了,再會保養也抵不過歲月的無情。
禦座上,神君須發皆白,稍顯白皙的臉上已有溝壑,隻是望向群臣的深眸卻是清澈無比,顯示出渾厚久長的壽元。
“列位,如何看佛老的奏報?”
高辭的語速平緩,音調低沉,聽音入耳時,總會讓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神君,既然攸澤有了異動,神界便要有所提防,雖說魔族殘餘不足為患,也不能讓他們禍亂蒼生。”
一個年輕英武的神仙出班對奏,意氣風發的神態,很有幾分下一任神君的架式。
“不過,臣覺得攸澤的禁錮不會即刻解除,魔族餘孽尚不能掀起風浪,有佛門派人鎮守即可。”
“倒是那龍魚北的白民、乘黃兩族,大有作亂之勢,他們屢屢不遵帝命,藐視神庭,臣想領兵整肅,望神君應允。”
陽舞,神君之子,總會在高辭發問後第一個開言。
他的話就是神君高辭的補充,而這個補充也正是高辭不便說明之處。
白民與乘黃本是神族一脈,先祖在神庭也曾有過不凡的聲望。
可惜,在那場神魔大戰中,兩族先輩皆死於非命,族中善戰的子弟亦是多有傷亡。
故此,兩族在神庭漸漸失去了地位。
若說兩族的民眾生性暴虐,不可教化,那真是委屈了他們。
自古到今,兩族人都是與世無爭,過著不求聞達,執節淳固的生活。
按理說,陽舞不應該有如此之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傳世的老話總是那麼睿智,當你有了別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時,你的罪也就來了。
羽蓑和丹狐便是陽舞欲求不得的寶貝,而這兩個寶貝正存放在白民與乘黃兩族的神祠內。
羽蓑是由橐蜚的羽毛編織而成,能避天譴雷擊,無論是九天的大羅金仙,還是凡塵的修道之人,無不想將這個寶貝占為己有。
丹狐就更是為人神所垂涎了。
三界傳聞,說隻要將丹狐騎上一騎,便可增加壽元數千年,這樣的寶貝,誰不想要?
陽舞在眾神麵前提出要整肅兩族,大家也就心知肚明,這是神君高辭有想法了。
“神君,臣覺得此事恐有不妥。”
“白民與乘黃兩族民風淳樸,皆以神庭為尊,他們本與神族同氣連枝,若是無罪加罰,不僅寒了兩族人的心,也會讓其他族群與神族心生罅隙。”
無論在何時何地,正義都會存在。
隻不過,有的藏於心底,存於念間,有的引至喉舌,止於唇邊。
然而,幽冥之主追屈是個直性子,走心的話,必須要說出口,否則幾日都不痛快。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痛快就是別人的不痛快。
通過神君微眯的雙眼,以及陽舞燦爛不暖的笑容,追屈看出神庭的老大老二不開心了。
冥王追屈就是這樣肆無忌憚,並非是他年少氣盛,實在是他有這敢說話的資本。
幽冥之界雖歸神庭的統轄,可這所有權卻是極玄之人給的,就連高高在上的神君高辭,對此也是無可非議。
再說了,自己的地界裏,要鬼兵有鬼兵,要鬼將有鬼將,就連曾是陽間的幾大戰神,現如今也都成了自己的麾下。
論打架,追屈還真不怕。
“追屈,你倒是一臉的假仁假義,本尊問你,前幾日,你到乘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