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玨沒有在崔府逗留太久,跟老夫人達成共識後,就告辭離去,一路駕馬疾馳,回到清河王府。
清河郡清河王府格局與京城清河王府相差無幾,隻不過是占地麵積更加大些,畢竟京城在天子腳下,達官貴人聚集,寸土寸金。
福公公聽到小廝來稟世子回府了,趕忙提燈前來迎接,關切地詢問:“世子怎麼晚間回來了,可用晚膳了?”
他自幼就被燕始帝安排照顧慕容玨起居飲食,連慕容玨寄居佛寺,他也陪侍左右,感情甚是深厚,雖說主仆有別,但他對慕容玨的感情卻不摻絲毫假意。
“什麼時辰了?”慕容玨並不在意是否用過膳食,一開口就詢問時辰。
“回主子,現下已經巳時了。”福公公恭敬地回道。
慕容玨皺了皺眉頭,已過巳時了,估計父王母親已經就寢了,看來需要等明日再商議與公玉煦的婚事。
那廂,崔太守依然愁眉不展,他並不讚同母親對外甥女的婚嫁安排,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娘,兒子覺得清河王世子並不是良配,他那病……”
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是個儒生,腹有詩書禮儀,最忌口舌之惡,先前若不是慕容玨出言不遜,提及亡故的胞妹,他也不會當麵揭人短處。
崔老夫人神情憂傷,慕容玨言及幼女早亡於他鄉,終究還是勾起了她內心深處掩藏的悲痛。
她目光朝向遠方,無法聚焦,似是在懷念著什麼,眼底淚光乍現,良久才哽咽出聲,“就當是為娘有私心,想把煦兒留在跟前。我老了,沒幾年活頭了,就想多見見煦兒,就想多照顧點她。”
“娘,您這說的什麼話,您會長命百歲的。”崔太守見不得母親傷心自哀,出言安慰。
崔老夫人擺擺手,並不相信兒子哄人的話,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是清楚,能再多活十年那都是偷來的,於是耐心地解釋道:“清河王世子氣宇軒昂、內有乾坤、儀容俊秀,既不走馬章台,也不狎妓蓄婢,配我的煦兒正合適。至於頑疾,他已經說找到良方了,就不會拿這個誆騙我們,況且,慕容氏向來重諾,他既然已經指天起誓,絕不負我煦兒,就不會辱沒了她。至於考慮行之和佑之,以後就莫要再提,慕容氏最是霸道,看中了就不會放手,他既與煦兒在山間有了淵源,又怎麼會容忍煦兒在他眼皮子底下嫁入崔府。”
崔老夫人收起眼底的傷痛,轉頭看向兒子,“我不僅要把煦兒留在身邊,還要給她找個身家、品行、容貌樣樣頂尖的夫君,讓她享一世尊榮。我瞧著這清河王世子最肖其祖,將來必定大有作為。”說完抬首凝視著京城的方向,目光沉沉。
“母親!”崔太守萬分驚訝,她不知道母親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夜間的涼風一吹,崔太守頓時變得冷靜下來,也不再反對此樁婚事。
他理智地分析時局道:“恐怕太子不一定想見到清河王府和公玉氏、崔氏聯姻。”
崔老夫人搖搖頭,“老侯爺去後,公玉宗繼承淮安侯府,威名早不如往年了。何況,無論是公玉氏還是崔氏,都是地方大族,遠離京畿,太子最害怕的是清河王府與京中手握重權的貴族聯姻,重回朝堂。此樁婚事雖會惹他眼,但絕不會令他頭痛到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
“母親深謀遠慮,睿智英明,兒子不如。”崔太守對老母親充滿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