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橘色的黃昏籠罩住整個校園,跨過整春的太陽終於向世間灑入應有的溫柔。
最後一節下課鈴打響,坐在最後一排的少女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
與旁人的結伴嬉笑不同,她隻一個人,沒有聲音卻一路吸引了無數目光。
穿著白襯衫校服裙,頭發紮成高馬尾,尋常的學生模樣。
隻那張臉仿佛美到不那麼真實,眉眼溫和而大大方方,眼尾卻帶著一絲攻擊性,長長的睫毛在光暈下像是在散著光。
耀眼的霞光下,少女原本白皙的肌膚透著紅暈,眸光瀲灩,氣質卻是清冷獨立。
讓人不敢靠近。
少女像是早已習慣這種場景,她忽略耳邊的嘈雜,麵不改色地穿過校園。
她今天回家前要去爸爸那裏,所以沒有司機來接。
出了校門,她遠離人群,繞入偏僻的巷子裏。
巷院人家的槐樹開了花,空氣裏有著淡淡幽香,帶著些許甜味。白如玉的槐花綴滿枝椏,圍牆攔不住春天盛放的美好。
少女抬起頭,風輕輕柔柔地吹起她耳邊的碎發,映入身後嫉妒的目光。
“蘇雲槐,沒有人教你不要勾搭別人的男朋友嗎?”嘲諷刻薄的聲音打破了巷子裏的寂靜。
蘇雲槐轉身看著迎麵而來的女生,人不認識,但話很熟悉。
她寡淡的目光落在女生臉上。
隻見,那個女生又向前走了幾步,“怎麼?說不出話來?有點姿色就亂勾男生,以後不會還要出去賣吧?”語氣裏有著一絲敗壞。
蘇雲槐習慣性不理會這種人,想轉身,卻被人扯住。
她淺抿唇,準備開口時,已經有人先她一步。
“喂,你們擋路了。”獨屬於少年清越的聲音令蘇雲槐微怔,她抬眼看去。
傍晚時分,湛藍色的天幕已經全部被橙色微醺般的晚霞吞沒。
巷口的少年孤身而立,半插進黑褲裏的白襯衫下擺被微風吹起。手裏拿了罐可樂,一下又一下地叩著拉環,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隔壁市一中的裴潤禾?”扯住蘇雲槐的女生放開了手,疑問出聲。
被點名的人心不在焉地應了,走近,眼睛掃過她剛剛鬆了手的地方。
嘴角略勾,譏誚道:“聽過一句話嗎?詆毀都是來源於嫉妒。”
“這樣一看,你好像嫉妒瘋了。”
被盯著看的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她張了張口,又發現自己發不出什麼聲音。
剛剛的盛氣淩人盡然褪去,她不甘地看了眼被少年半遮住的蘇雲槐,然後轉身快步消失在視線裏。
巷子再一次安靜下來,耳邊無聲。
原本的槐花甜香混入了青檸皂香,甜中帶著的清爽侵入少女的感官。
飄在巷院槐樹頂上的陽光,忽而跌落至少女的心裏。
照亮了那一片的荒蕪。
說不明的感覺從心髒隨著血液經過身體的每處角落。
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
……
“叮鈴叮鈴…”手機鈴聲吵醒了趴在桌上午休的人。她皺了皺眉,頗有些煩躁地按下接通鍵,抵在耳邊。
“雲槐,今天晚上出來吃飯嗎?”輕快的聲音響起,卻久久沒等到回答。
祝凝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她看了看手機屏幕。沒錯啊,正在通話中啊。
祝凝又手機放回耳邊,幾秒內,腦子裏略過許多。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小心翼翼地補了句,“雲槐,你不會剛剛醒吧?”
已經被吵醒卻不肯從夢境裏出來的某人歎了口氣後,輕嗯一聲。
“哎呀,對不起嘛雲槐。要不……你接著睡?”祝凝半是補救半是試探道。
蘇雲槐被她逗笑,“沒事。”
終究是夢,還好,已經醒了。
和祝凝約了地點後,蘇雲槐放下手機,她看向窗外的槐樹,一時失了神。
淺黃的葉子被秋風吹起,可能會打旋,但最後也是落到地上。
所以,無疾而終的,隻有她。
—
南許郊外——歸山賽車場。
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撓胎聲,引擎的咆哮聲,渦輪呼呼的喘息聲,以及泄壓閥嗤咻的陣陣聲浪響徹宛如巨龍盤臥的賽車道。
塵土飛揚,賽道唯一的紅色漂移車在輪胎摩擦產生的白色煙霧中優雅甩尾,鍾擺,掃牆,逼近,追逐。
觀賽的人呼吸忍不住放輕,眼睛緊盯賽況屏幕,耳邊響過解說員的聲音,這是一種暴力美學與速度激情的享受。
終於,塵埃落定。
第一道引擎聲消失,歡呼聲響起。
“裴哥,華哥第一個過終點,我們贏了。”坐在數據采集係統前的祁盛拿下耳機,激動地看向遙測室門口的男人。
男人逆光而站,半靠在門上。修長清雋的身影讓人看不太清,隻能聽見他低沉還拖著慵懶的聲音,“嗯,可以收拾準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