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雲啟仍然昏睡著,蘇昔不敢亂動,生怕驚醒他,自己迷迷糊糊也睡著了,唐子儀走來,輕輕拍了拍蘇昔,傳音入密:
“小昔,我們幫你扶走阿啟吧。”
蘇昔笑著搖了搖頭:“隻怕你們帶不走他。”唐子儀不解地搖了搖頭,唐錚伸手準備扶走雲啟,雲啟的手卻緊緊攥著蘇昔,根本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唐子儀有些震撼,她知道雲啟待蘇昔是不同的,但她以為那不過是少年對心上人的喜歡,可雲啟昏睡著的時候潛意識也要抓著蘇昔的手,這樣的羈絆,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蘇昔輕輕回握雲啟:“你隻能跟我回去。”然後對唐子儀笑道:“你們先回去吧,等他醒了,他自會送我回去。”
唐子儀還要再說些什麼,唐錚拉著她便走,還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兩人走遠了,蘇昔感受到這個環境也在慢慢消散,困意再次襲來,她又沉沉睡去,雲啟此時悠悠轉醒,看著蘇昔的睡顏,心頭一動——自己居然真睡了這麼久,她也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換個姿勢,手都要僵了吧。
雲啟輕輕抱起蘇昔,仿佛抱著一件稀世珍寶,往雲王府走去——笨蛋,今天為什麼想要替我擋箭,我恢複了神力,不死不滅,你怎麼辦呢……別說是我不會死,即使真的會,為了你,我甘之如飴………
雲啟將蘇昔輕輕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準備離開,蘇昔的手卻拉住了他,雲啟一怔。“我不會丟下你,對不起……”她夢囈道。雲啟輕歎一口氣:“可你已經丟下過我一次了。我怎麼敢,再沉溺一次……”
蘇昔的手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雲啟怕驚擾了她,隻好就這樣手拉著手坐在她的床榻邊,他今天也已經很累了,竟然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夜深,蘇昔被噩夢驚醒,見雲啟就這樣挽著自己的手趴在床邊,輕手輕腳地下床,把他扶上了床榻,蓋好被子,雲啟伸手環抱住了蘇昔,蘇昔身子一僵,可旁邊的人吐氣均勻,顯然還在熟睡,不由得麵色一紅,這樣親昵的動作,他們以前可曾有過?
第二日—
雲啟睜開眼睛,才發現溫香軟玉在懷,耳根子都紅了,自己昨晚也太唐突了……蘇昔此時也醒了,連忙起身,二人都羞紅了臉。
“我怕你昨晚著涼,就把你扶上床榻了,但你自己……”蘇昔不好意思再說下去。雲啟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玲瓏此時敲門:“主子,該更衣了。”
玲瓏來得不早不晚,兩人此刻都麵紅耳赤的。
“進來吧。”雲啟道。
“屬下進來隻怕是不大方便,主子自便。”說完便把衣服直接從窗外丟了進來,雲啟沒好氣地伸手接住——玲瓏腦子裏麵都在想什麼!雲啟柔聲道:“小昔,轉身。”
蘇昔卻接過雲啟手上的衣服:“別動,我來。”雲啟感受著她的手撫過自己的腰際,為自己更衣,心頭悸動。蘇昔紅著臉道:“好了。”
此時,外麵突然傳來玲瓏的聲音:“主子,姑娘,今日荀穀主到京城了。”雲啟以為玲瓏已經走了,被這句話驚到了,黑著臉道:“你這個月的俸祿沒了!”
玲瓏似乎是在憋笑:“是,屬下告退,主子保重身子。”
她在說什麼?!
蘇昔的臉像熟透了的紅蘋果,扯了扯雲啟的衣袖:“走吧,去看看。”
其實不用玲瓏告訴他們,他們也知道荀翊要來了—從一個月前藥王穀的聘禮便陸陸續續到達金陵,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藥王穀,卻從未有人知道藥王穀也富可敵國,看著這聘禮花錢如流水,老百姓紛紛嘖嘖讚歎唐家找了個好女婿。
自從上一次狩獵,唐錚和唐子儀的關係便恢複了正常,唐閣老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看著這樣豐厚的聘禮,隻顧頭疼如何給唐子儀添妝。
唐子儀的母親林氏去世之後,唐閣老便不曾再娶,更是疏於對兩個孩子的照顧,這也直接導致了唐錚與唐子儀關係的僵化。
唐子儀邀請蘇昔可以自由出入唐府,今日雲啟與蘇昔到訪也是幫唐子儀研究嫁妝單子。
幾人討論得正是熱烈,荀翊本人也到了,禮數周到地給唐閣老見禮,唐閣老真是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特地留大家用膳。
蘇昔知道藥王穀一向不見生人,荀翊本人更是不食人間煙火,本來以為荀翊會不太習慣禮儀,卻沒想到他做得行雲流水,當真是下了大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