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大陸一直有這樣的傳說,上古時代,群魔圍攻人界,彼時人族大陸尚未有靈脈,不得修仙,自然無法與魔族一戰,天道仁慈,降下四神,水神溪澤自絕於人界,死後化為有靈脈的山川河澤,地神杜衡化為良田萬頃,人界得以與魔族劃界而治。
然而不過百年,魔族撕毀合約,卷土重來,炎神與夢神封印魔族於鄴川,自身靈力散盡,東方氏後於鄴川之地得建冥界,與人族世世代代互不幹涉。
青木王朝初年,冥尊東方刑衝破封印,戰火重燃,炎神侍者雲王一脈的繼承人十五歲的雲啟得青木皇帝之命欲退冥尊,然吸食魔族之力而成的冥界之人仍然占據上風,已是四麵楚歌。
不能退!鄴川一旦失守,後麵所有的人族隻能依靠仙族的靈力屏障,一攻即破。正在此時,天空忽而陰沉,一道驚雷響起,兩界軍隊都為之震顫,雲啟忽而大喊:“雲家軍可有人貪生怕死?!”“冥界不破,何以家為!”雲家軍振臂大呼,雲啟咬牙道:“雲王一脈祖先是炎神侍者,世代供奉炎神術法,今日我雲啟鬥膽啟用炎神術法,希望能逆轉態勢。”話語一畢,足尖一點,對著即將劈下來的雷施了炎神術法,火屬性的他以身體點燃天火,緊接著劈下九道天雷,每一道都裹挾著大火,燒在鄴川之上,冥界軍隊立刻敗退,他們的速度畢竟比人族軍隊要快得多,主要將領逃回地宮,而剩下的人和九千雲家軍一起被大火灼燒三天三夜,屍骨無存,其慘烈程度讓人扼腕,而九道天雷被人們視為雲啟逆天以半仙之力強用炎神術法的天罰。
等雲啟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眼前是一個藍眸的少女,她的衣服還沒完全幹透,顯然是從河裏把他撈上來的,看見那雙藍眸,雲啟似乎發出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道:“溪澤”
水神溪澤的神廟哪怕在青木最偏遠的地區都隨處可見,這是人們對她的感佩,眼前此人琥珀色的眸子,雖然墜入河中被她所救,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更是開口便喚溪澤的名諱,蘇昔的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
“公子醒了?我可不是水神溪澤,我是蘇昔。我家隱居在此,我自小水性便好,常在水邊練武,今日不曾想卻見公子墜入河中,就救了你”蘇昔眉眼彎彎,雲啟卻捂住了自己的頭——毫發無傷,毫發無傷,怎麼可能呢他以半仙之軀強用神力,天火足以將自己活活燒死,就算不死也該遍體鱗傷,怎麼可能毫發無傷還墜入河中他清楚地感受到,用炎神術法之時,那一瞬間居然得心應手,無數記憶湧入腦海,卻無半分痛感,烈火焚燒卻毫發無傷,修仙多年,他怎會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世間唯有一人能如此——炎神他是神那些轟轟烈烈卻似乎不屬於他的記憶是炎旭的,他是炎旭,這麼多年過去了,又一次覺醒居然還是沒能守護住她要守護的地方九千英靈,屍骨無存。
她是溪澤,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天道賜婚炎旭與溪澤,而他從前守護人界也是因為溪澤的遺願,她還活著他竟有些怨恨和委屈的情愫,變成凡人這麼多年,他也有了七情六欲,他一直以為她魂飛魄散,而她如今卻站在這裏,還救了他。水果然克火,他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她。
“公子?”蘇昔詫異地看著走神的雲啟,雲啟就像是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一般。雲啟很想告訴她,你是溪澤,你不是什麼蘇昔,天道最後還是懲罰了他們,不滅不死,但當年四神都是神骨散佚,神魂俱散,若非他在死去之地曆史重演,又受了重大刺激,是不會恢複記憶和神力的,她若能恢複,除非也經受重大的刺激,他又對自己這個天賜的冤家心軟了
“你不該救我。”雲啟說的是肯定句,神是不會死的,除非被降神杖所擊,而他的降神杖在溪澤體內,溪澤的降神杖也在他體內,沒有人能殺得了他了。為神又如何,雲家軍的九千亡魂,終究是回不來了,而他連以死謝罪都做不到。
“雲王世子?”蘇昔迅速卻又不可置信地反應了過來,天雷九道,鄴川大火,都是因為他。雲啟頹廢地一笑:“是啊,你看見那九道天雷了麼,那是我惹來的天罰。”
“可你救了剩下的所有人,何況,天雷九道也未必是天罰,傳說,神降世之時便會有九道驚雷”蘇昔的話被雲啟打斷了:“世上沒有神了。”他似乎是在自我慰藉地又重複了一遍:“世上沒有神了。”
他的降神杖在她體內,他會護著她的,他們從前便屬性相克,卻又互相無法奈何,便互別苗頭了幾百萬年,誰知道最後他卻會為了她守護了這裏幾千年。雲啟回過神來,慢慢道:“你說你叫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