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有些慌亂。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她全身像是被重型卡車碾過,仿佛隨時都要散了架。

最重要的是,此時她本該在天界腹地,躺平了吸收靈氣的。可這裏卻一絲靈氣都沒有?!

白糖深吸幾口氣,嚐試著動了動僵直的手腳……

“你沒死。”黑暗中,一個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白糖打了個激靈。

“碎靈淵中的朔風能割人皮肉、傷人魂魄。你被朔風裹挾這麼久,竟還能活下來。”黑暗中的聲音多了絲好奇。

一陣兒“沙沙”聲,白糖眼前閃過一道影子。

“這裏是碎靈淵?!”顧不得那道影子,白糖被自己所處之地驚到了。

碎靈淵是天界邊界處的一個山穀,穀中常年刮著能殺人的朔風。穀內雖有一口靈泉,但平日裏也是人跡罕至的。

“怎麼會跑到碎靈淵來了!”白糖懊惱地嘟囔著。

她耗盡靈力,千辛萬苦地設下“尋人法陣”,本應該直接到達天界靈氣最鼎盛的地方……

“你叫什麼名字?”幽冷的聲音打斷了白糖的思緒。

白糖反應過來,決定先應付眼前狀況。

她費力地站起身,向聲音所在的方向道:“這位少俠,可是你救了我性命?”

白糖能感知到眼前之人隻是個凡人,身上幾乎沒有靈力。所以,她稱呼對方為“少俠”。

“你叫什麼名字?”聲音再次問道。

聲音的主人隱在黑暗中,白糖看不清他的麵容。

“我叫百糖……”

話音還沒落,一對極黑的眸子便出現在白糖麵前!

“白……糖。”

幽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那深邃的眸子中似乎閃著光亮。

“千、百、萬的百。”白糖趕緊解釋道。

漆黑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卻依舊離白糖咫尺之遙。

白糖有些不自在,幹笑兩聲道:“這名字容易引起誤會哈。自打小帝姬出生,咱們就都想沾點兒喜氣。所以,叫各種‘糖’的人還真不少。”

白糖也不想欺騙救命恩人的。隻是這次回來,她是準備殺人的!

三千年前,白糖的父神是被尊崇的天地共主。作為帝姬,白糖是被和父親交好的那些仙友們,捧在手心裏嗬護著長大的。

在她千歲時,父神厭倦了各大仙宗爭奪靈地的那些糟心事兒,便打著閉關修煉的旗號,帶著母神和白糖離開了天界。

白糖這次回來,是因為前陣子做的噩夢。

在夢中的未來,新的魔尊帶領著魔族大軍,攻破了散沙一盤的天界。

魔族嗜殺。一時間,天界血流漂櫓,赤地千裏!

在夢中,白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小時候疼愛過自己的長輩們,慘死魔尊劍下!

想起那種無力感,白糖的心便一沉。她定要趁新魔尊還未成氣候,先下手殺了他!

白糖等了一會兒,黑暗中的身影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唯有他呼出的冰冷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間……

白糖向後仰了仰身子,又幹笑了兩聲,道:“少俠救了我,我應該表示下感謝。”

說著,白糖摸向自己腰間,可卻摸了個空。

她的乾坤袋丟了,裏麵可是她的全部身家啊!

白糖有些尷尬:“我現在身無長物,若是少俠肯留下姓名,改日我一定帶重禮……”

“笑。”身影忽然打斷了白糖的話。

“呃?什麼?”

還沒等白糖反應過來,她的肩膀處忽地一緊,整個人被拉扯到了洞口處。

洞外的朔風鬼哭狼嚎般地吼叫著,把沙礫和幾絲銀色的月光一起裹進了洞中。

“笑。”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咳、咳!”白糖揮開麵前的沙礫,第一次看清身影的麵容。

眼前之人俊美絕倫。

如刀刻的五官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像是籠罩在薄霧中的山峰,帶著幾絲瑰麗的神秘。

一雙極美的丹鳳眼緊緊盯著白糖,裏麵的眸子如同黑色的琉璃,閃爍著瑩瑩的光。

白糖有些看癡了。眼前這個沒有絲毫靈氣的凡人,竟然比她的父神還好看!

隻是他的麵色近乎病態的白皙,唇色也淡淡的。整個人仿若一座冰雪雕像,冰冷又脆弱,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裂……

“你是不會笑麼?”

他挑了挑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像這樣,嘴角要向上。”

說著,他動了動蒼白的唇瓣,揚著嘴角,露出一個暖如春風的笑容。

“學會了麼?”

白糖前一秒還沉浸在那溫暖的笑意中,下一秒卻意識到他是真的在教自己如何“笑”!

緊接著,一支冰涼的手指便壓在了白糖的嘴角邊。

“這個地方要向上。”他一邊把白糖的嘴角向上擠去,一邊還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