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思月看了管家一眼,眼底從容平靜,沒有一絲期盼和急切,隻是禮貌笑著。
管家頷首笑笑,回她:“將軍已吩咐好,夫人休憩片刻,這就帶姑娘過去。”
溫宛如心裏滿意,對她叮囑兩句,然後帶著嬤嬤進了院子。
她望了眼溫宛如的背影,半息後回過神來。禮貌笑著,一舉一動顯得端莊,“有勞管家了。”
管家見過世麵,是個人精,心裏怎麼想別人不知,但是表麵功夫卻是極好,“姑娘言重了。”
他瞥了溫思月一眼,垂頭在前邊走。暗道,母女兩有福氣,將軍不過是去揚州辦了趟差事,就看上了溫宛如,也不嫌棄她名聲不好,如今,更是連女兒都進了府中,想必是很看重的了。
“姑娘這邊請。”
管家在前頭帶路,跟她介紹了院子,順帶提醒她兩句:“這月容軒收拾好了,姑娘過去就能住,院內種了兩株海棠樹,此時花開得正好,姑娘去了能瞧見。”
他頓了頓,繼續道:“旁邊是公子的院子,公子喜靜,不喜旁人進院,姑娘去了莫要喧嘩。”
溫思月了然點頭,心知他說的公子是那小將軍。她垂下眉,感激道:“多謝管家提醒。”
不喜旁人進院子,想必是個冷臉冷心,不愛多話的,她這樣想。
手中捏著帕子,跟在管家身後,一言不發。不知小將軍在不在府中,若是聽見這邊的動靜,怕是要忍不住皺眉了。
溫思月垂眸,略略擔憂。拐過走廊一角就看見幽靜整潔的院子,門口種了些綠竹,竹影搖晃,似在對她招手。
她勾起紅唇,輕抬眼角,眸光緩緩掃了一圈,麵露喜色。月容軒安靜,她喜歡,越安靜越好。
溫思月斂眸,跟著管家進去,一腳跨過門檻,腳還沒落地,就聽見多嘴的幾個丫鬟在背後說閑話。
偏偏還沒戒心,說話的聲音整個院子都聽得見,“我跟你們說,那姑娘名聲不好,揚州的人都叫她野種,自個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真的?這種貨色,將軍怎麼還讓她進府?”
“誰知道呢?母親有本事唄,能拴住將軍的心,哈哈…”
“說的也是,不然這麼好的院子,憑什麼給她住?”
“…”
譏笑的聲音在耳旁,不等她反應就看見管家麵色一凝,嚴厲嗬斥,“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滾下去。”
說完對著溫思月尷尬一笑,解釋道:“姑娘恕罪,老奴一定狠狠責罰。”
溫思月攥緊手,唇色發白,心裏堵得慌,麵上還要假裝無事。她壓下眉骨,勉強笑笑,說道:“不妨事。”
這話聽了十幾年,也不是第一次當她麵說了,她還撐得住。
要是發作了,別人還當她小家子氣呢,她忍。
幾個丫鬟麵色恐慌,急忙過來道歉,垂著眼瞼,說些恕罪的話,可溫思月分明瞧見,她們的眼底是不屑和鄙夷,說的話不是真心的。想來,將軍府的人都是這樣看她們母女的吧。
她眨眨長睫,壓下喉間的不適,隨意說了兩句將丫鬟打發走了。然後就在院子裏轉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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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說的海棠樹入眼便看見,紅豔豔掛在枝頭,將小院襯得祥和喜氣。她瞧著心情也好了不少。
隨手折了一支,捏在指腹間把玩,或許是方才的事給旁人提個醒,這會無一人說話,全都躬腰垂頭。
任憑她折花,四處看。
溫思月進了屋內瞧瞧,眼底無波瀾。管家在一旁候著,等著她說話,見她半響沒吭聲,便道:“姑娘可還喜歡?若有不足之處盡管提,保管姑娘滿意。”
“沒有。”她連忙擺擺手,其實這裏比她預想的要好太多,好到讓她驚訝。
“這樣很好。”
管家鬆口氣,隨即道:“姑娘好好歇息。”他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
溫思月睨著他們的動作,沒吭聲。他們走了也好,自在些,不必事事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隻是沒過片刻,就聽見輕微的說話聲,好一會也沒停。
她眉間攏起,起身站在門口,透過海棠樹的葉子,看見管家正跟一個男子說話,至於說些什麼,她沒聽清,隻是管家一個勁的點頭,讓她一頭霧水。
不多時,男子離開,管家一臉慘白的跑過來,麵色為難道:“姑娘,實在對不住,方才公子身旁的小廝來報,這院子未修繕好,怕是一時半會住不了人。”
聞言,她擰擰眉又鬆開,善解人意說道:“不打緊,管家安排便好。”
她抬抬眼,示意丫鬟拿好行李,準備離開。
溫思月心裏清楚,不是院子住不了人,是有人眼裏不想看見她罷了。
將軍說能住,有人卻說不行,誰的主意一目了然了。
她不想起衝突,隻想明哲保身,住哪,其實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