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的安錦城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街市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宋溪手裏抱著新買的紙張書籍,眼珠子在各個小攤上流連忘返。
張秋喜牢牢拉著外孫女兒的手,深怕給弄丟了。
前陣子村裏有戶人家女兒就是趕集的時候走散了,到處找也找不到,村裏人都猜測八成是被人販子拐走了,那姑娘和孫女一般大,也是九歲,丟了女兒那爹娘傷心欲絕,還是村裏人去勸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姥姥,給我買串糖葫蘆吧!”宋溪滿臉渴望地看著張秋喜。
“來一串吧,小丫頭們可愛吃了,酸酸甜甜的,外麵裹了焦糖和蜂蜜哦。”賣糖葫蘆的小販極力推薦著。
宋溪哪裏經得住這樣的言語誘惑,拉著張秋喜的胳膊甩來甩去,撒嬌道“姥姥,我想吃……”
“行吧,就一串啊,每次出來都要糖吃,吃多了對牙齒不好,對身體也不好。”張秋喜嘴上說著,已經付了銅板,把糖葫蘆塞進宋溪的一隻手裏。
“把書給姥姥拿著吧,你別弄髒了,買這些紙可花了不少銀錢呢。”
“哎呀,這位夫人居然都做姥姥了,看著可年輕,真是一點兒看不出來啊!”那小販一臉笑容,看著張秋喜道。
宋溪抬頭看著張秋喜,姥姥的確看著很年輕,跟村裏二三十歲的婦人差不多,還有一些單身或者失去妻子的男子找媒婆說媒,想娶姥姥,每次有媒婆上門來,宋溪就老大不高興,她隻有姥姥在她身邊,要是姥姥嫁人了,那她怎麼辦。
想到這裏,宋溪心裏又是一陣惶恐,“姥姥,你別嫁人了,你不能丟下我。”
張秋喜眼眶紅了紅,她如今已經是四十的人了,丈夫死了十來年,當初她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大女兒,準備就在景村給女兒找個婆家,哪成想,有次夏季天熱,宋丞相帶著一家人到村裏避暑納涼,看上女兒非要帶回家納為妾,女兒那時在村裏已經有了一個心上人,兩人情投意合,隻差上門提親,那男人打算多掙點銀子好多給點彩禮到時候風風光光把女兒娶回家,後來宋丞相執意帶走女兒,這門親事隻能作罷。
宋溪的娘親到了丞相府,最得宋丞相的寵愛,半年多有了身孕,次年生的時候早產加難產,生下宋溪後就撒手人寰了。
張秋喜最後看到女兒的一麵就是一具冷冰冰的身體,一動不動躺在那裏,臉色蒼白,每每想到這裏,張秋喜就怨恨宋丞相,要不是他女兒也許不會死。
宋溪長得有七分像她娘小時候,張秋喜便對她更加用心照顧,似乎是想彌補心裏的遺憾,她本就不想再嫁人,所以孫女的擔心是多餘的。
以前家裏窮,她靠著賣包子養活自己和女兒,後來宋府來人在村裏劃了土地給她,她什麼也不用做就可以每年收五十兩地租,完全夠她和外孫女兒的花銷了。
“秋喜妹子,這是要往哪裏去啊?”是河對麵的趙老婆子,牽著小孫兒李海,李海滿身泥汙,看到宋溪手裏的糖葫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也要吃糖葫蘆!”
宋溪往後退了一步,躲在趙秋喜身後,神色不悅地盯著李海道“讓你奶奶給你買,這是我姥姥給我買的,不能給你。”
趙老婆子笑道“小姑娘不能小氣的,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吃不起呢,專門眼饞人家手裏的。”
張秋喜眉頭微微皺起,她向來不喜歡跟村裏人有什麼衝突,因為長期以來自己一個寡婦帶著女兒生活不容易,她學會了忍氣吞聲,當初女兒也是跟她一個性子,可宋溪不太一樣,她有什麼就說出來,也不怕得罪人,倒是和村裏那些男孩子玩的不亦樂乎,有時候還動手打架。
趙老婆子說著買了一串給李海,李海髒兮兮的手拿著糖葫蘆得意地衝宋溪晃了晃,“我也有了,不要你吃過的。”
宋溪瞪了他一眼,“前些天你把我手臂打青了,現在都沒好呢,你還好意思問我要吃的,你也忒不要臉,我們可不是朋友,是仇人!”
張秋喜趕緊打斷,“哎呀!溪兒快別說了,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鬧鬧正常,合不來少一起玩就成了。”
趙老婆子臉上笑容掛不住了,“誰要跟你們家宋溪玩,她非得纏著我們海哥兒,糾纏得煩了失手打了兩下就記仇了,不過是孩子氣罷了,哪裏用得著當真。”
“聽說宋丞相五十大壽要到了,你們在街上路過連門都不進去,這壽宴想必也沒邀請你們吧?”趙老婆子譏諷道。
趙老婆子小兒子和張秋喜一般大,當初看她一個人能幹會賺錢,一個寡婦天天一大早起來揉麵賣包子,生意也不錯,就想讓獨身的小兒子娶她回家,她那小兒子是村裏出名的懶漢,娶了個婆娘天天喝醉了打打罵罵,後來媳婦跑了,他還是經常醉醺醺的在家裏也不幹事,依附著哥哥嫂子和娘生活。
因為他是家裏最閑散的就幫忙帶孩子,把李海也教得蠻橫無理。
由於當初的拒婚,趙老婆子心裏不舒服,一有機會就挑張秋喜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