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大信部和本部之間,隔著川流不息的馬路,江城司機們秉持著“把公交車當f1賽車開”的精神,乘客也可以體驗到兜風的錯覺,擁堵的馬路,混亂的交通係統,誇張的是這裏竟沒有紅綠燈!
道上的行人常常都隻能成群結隊地過馬路,過得驚心動魄。他們就這樣混在烏泱泱的人群中,無可奈何地過了馬路。
天晴覺得距離宿舍每近一步,都仿佛在提醒她盡早做決定,禮物是送,還是不送?
孟雨過他們顯然沒有察覺她的小心思,飯飽後神清氣爽,還有些午後犯困的慵懶。
“臥槽,江城這交通真是槽多無口,老子每次過馬路小心肝都直顫,阿孟孟保護我~”魏弈然又腆著厚臉皮插科打諢起來。
“沒事兒,有爸爸在,兒子別怕。”孟雨過故意壓低音色,顯得像個中年人般沉穩,臉上卻滿是捉狹的神色。
“又占老子便宜!”魏弈然揮舞著拳頭示威了兩下。
她雖然有些煩惱,聽到他們這番笑談,也止不住牽動嘴角,一個弧度好看的笑。
從過去到現在,似乎隻要孟雨過在場,很多事就會莫名染上一層輕快有趣的色調,他是最隨性恣意的畫師、丹青妙手,在她心裏繪出更廣闊的山河萬裏、世間旖旎。
走到教五前廣場,午後陽光懶懶地灑在草坪上,秋日草色微黃,長椅和涼亭裏人也寥寥,如果是傍晚時分,會有輪滑社的人在廣場穿梭。
一串悠揚的旋律響起,他接起電話,修長的指節扣著手機於耳邊,斜向前走了一段,似乎在和他們幾個保持些距離。
他壓低了音量,所以她也聽不分明,究竟電話那頭是誰,又說了些什麼。他簡單回了兩句,便掛掉了電話。
她隻覺得他轉過身來後,神色有些不同尋常,眸裏黯淡,仿佛一瞬間被抽離了光芒。
“背著我們接哪個美女電話呢?嗯哼?”魏弈然賊兮兮地湊過去,勾著他的肩。
“跟你老子的老子。”他語氣像沁透了十二月的涼意,神色卻沒有波瀾。
“原來是令尊大人!失敬失敬!哎有個富爸爸真是好,他還缺兒子嘛?我報個名兼職~”魏弈然看他鐵青著張臉,還故意逗他,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
“魏弈然。”他忽地嚴肅起來,收斂了平日的熱烈鋒芒。“別說了。”
很少見他如此凝重,像被露水打濕羽翼,無法飛翔。
她腦海裏浮現出那天他們被困在電梯裏的一幕,他瑟縮地抱緊雙腿,頭深深埋入膝間,背部因陷入某種恐懼而顫抖不已,額頭汗濕,嘴裏喃喃地喚著一個人,一個他似乎很畏懼的人。
她繼續搜尋著殘存的記憶,確認那個人就是“林爸”。
那時她內心慌亂,竟沒留意這個細節。
他不是姓孟嗎?為什麼會叫他“林爸”呢?難道不是親生?
思維被突如其來的各種混亂猜測擾亂,混雜著關切和擔憂,在她心裏就像揚落了漫天柳絮。就這麼一路走到鬆園和珈園的分岔路,男女生分頭走。
“你們先回宿舍,我買瓶水。”他壓低眉尾,漫無心緒地向魏弈然他們揮了下手,獨自朝路民超市的方向走去。
“林淇,你也先走吧,我去買點東西。”天晴壓下滿腹疑團,還是決定去看看他的狀況,順便把東西送出手。
她本想追上去叫住他,卻忽然提不起勇氣,隻有悄悄跟在他身後。
他的背影她再熟悉不過了,雙腿修長,背脊挺直,簡潔款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挺括利落,隨性地半插著兜,信步向前走著,有種清冽的風骨。
孟雨過向前走了一段,找了一處樹蔭濃密的所在,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她隻得找了附近的一棵樹,側著身以免被他瞧見,偷聽別人打電話似乎不太好,但她來不及細想,倒不是好奇他是給哪個女生打電話,隻是直覺感到,這個電話,似乎和他剛剛心情的瞬間轉變有關。
孟雨過並沒有察覺,手機另一頭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聲音中有不可抗拒的威勢。
“林爸,有什麼事嗎?”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讀工商管理?以後好到爸的公司來幫忙。”
“我喜歡讀新傳,您知道的。”
“你這孩子就是強,從小就這樣。你弟弟還小,我想著以後你們倆能互相扶助。”
他聽著電話那頭的“慈父”般的關懷言語,眸色愈發沉鬱,濃墨點染的眉也蹙得更緊,嘴角抿得平直如刀。
這個人還是如此虛偽,經年未變。
腦海一瞬閃過那個被暮色浸透的傍晚,小孩不絕於耳的哭聲可以刺破耳膜,不容辯駁的嚴厲叱責,心底固然委屈,卻也因此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