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這天,像往常一樣。
上午第二節課的下課鈴聲歡快地叮鈴完,沒幾秒,課間操的音樂就通過教室的廣播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講台上的物理老師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粉筆和習題冊,眉毛擰了又擰。過了半分鍾,他不得不拍掉手上的粉筆屑對下麵的學生說,“你們下去跑操吧,剩下的題我們晚自習接著講。”
底下的人紛紛舒了一口氣。現在正值九月下旬,氣溫處於不冷也不至於過熱的適宜範圍,比起物理老師鄧平洲的拖堂,高二八班這群學生還是更喜歡去操場跑“前胸貼後背”的八百米。
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的男生在鄧平洲話音剛起的時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了攤在桌上的習題冊。
他興衝衝地將自己的腦袋湊到還正在低頭做題的同桌麵前,幸災樂禍的同時不忘壓低聲音開口,“老鄧估計要氣死了,最近都不怎麼下雨,一星期至少有兩天拖不了堂!”
對於被學生贈名“拖堂狂魔”的鄧老師來講,很不幸,因為這學期星期四上午第二節的課也安排給了他。
剛剛明晰的思路突然被打斷,季準十分想罵人,但罵人鐵定是不會讓對方立馬閉嘴的。於是,他眯起形狀好看的眼睛看向尤鳴,語氣涼涼地提醒對方,“今天最後一節晚自習是物理。”
“……”
尤鳴的麵部表情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上揚的嘴角瞬間變了個弧度,“操,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是物理意味著什麼呢?
高二八班的學生會微笑著告訴你,是少則十分鍾多則半小時不止的延遲放學。
課間操的音樂逐漸昂揚高亢了起來,催促著高二年級的學生趕緊到操場集|合。
題是暫時沒時間寫了,旁邊的尤鳴也早就跑得沒了蹤影。季準放下筆,把競賽班的卷子收起來,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前麵距離自己兩排座位遠的那人的身上。
與四周陸續站起來往教室外走的同學格格不入,她依舊安靜地坐著,露出一段幹淨修長的脖頸,不知正在寫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才抱起桌上的一厚遝作業本從座位上站起來。
季準快速離開座位移動到女生後麵,他伸手刮了下自己的鼻尖,走上前假裝隨意地問,“你不去跑操嗎?”
厲知一愣,抬眼看了看對方前後,在意識到季準是在問自己後,她笑笑,眼神指指懷裏的作業本說,“順理成章地逃掉。”
在這種情況下,季準感覺自己說句揶揄的玩笑話可能更合適,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過快跳動的心髒連帶著大腦空白一片。
最後在走出教室的時候,他用殘留不多的思考能力從腦海裏搜刮出了一個問句,“那個……你最後一道大題寫出來了嗎?”
厲知臉上帶了點疑惑:“競賽班的?”
季準立刻點頭,“嗯,對!物理競賽班的最後一道大題。”
厲知搖搖頭,紮高的馬尾在空中蕩了個優美的弧線,“沒有,我打算下午去競賽班的時候問問宋學長。”
“那你問學長的時候可以叫上我嗎?”季準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後腦勺,“那道題我也沒寫出來……一點思路都沒有。”
“可以啊。”厲知說,“下午去競賽班我們一起。”
“好。”季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去辦公樓和田徑場的方向不一樣,走出教學樓,厲知對季準說,“我去給趙老師送作業了。”
“哦,好。”季準轉頭看了下人流彙集的方向說,“那我去跑操。”
厲知忍不住笑了,她抬起沒被作業本壓著的那隻手朝季準擺擺,“好,再見。”
季準走後,厲知往辦公樓那邊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內心幾番掙紮,她還是朝田徑場那邊看了過去。
季準瘦高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很突出,她總是一眼就能夠注意到他,從高一開學那天起,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