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下學期,一放暑假我就趕回老家。
說真的那句話,我本不想回去的。原打算找點暑假工做兩個月,提前適應社會節奏。
可家裏老爸催得緊,說種的那十幾畝甘蔗快要過季了,不把它砍掉賣了可惜了。
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種甘蔗了,又苦又累又不掙錢,可沒辦法,這老頭強得很。自打我九歲開始,每年都要種一些,而且越種越多。越種越多也就算了,還不讓別人來幫忙,指定讓我一個人把活全幹完。
剛開始種百來顆,九歲的我幾乎砍了一個暑假。
後來一兩畝,十歲的我又砍了一個暑假。
再後來,也就現在,看來我又得砍一暑假了。。。。。。
車站下車,磨磨蹭蹭地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才走了村口,一看到我家那片一望無際的甘蔗地就發愁。
走了沒幾步,突然看見一大群人圍在劍波哥的新房子旁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木土,你爸呢?”人群裏,劍波哥的阿爸康叔一看見我,就像看見了救星似的,大聲叫喚著,全然不顧我身上還背著一大堆的行李。
“不知道,我從學校回來,剛進村,還沒到家,他可能在家裏吧”。沒回家,我也不敢確定老爸是不是在家。
他空閑的時候,一般都會在家安靜研讀道術相關的書籍,以致在國學方麵,他很多的哲學觀點都遠超我這名牌大學生。
他忙的時候,一失蹤就失蹤好幾天,有可能幫人家做白事,有可能替人看吉宅,也有可能替人找吉穴。所以一般來說別人很難聯係得上他,當然,也包括我。
“劉天師去隔壁村做法事了,要做法事的是隔壁村老村長的老娘,90多歲了,昨天剛走的。”劍波哥氣喘喘地從我家的方向跑過來,看樣子,他剛已去過我的家了。隻見他一臉的焦急,像熱鍋上麵的螞蟻,無助地看著康叔。
“那怎麼辦?難怪發信息打電話給他,一直沒回複,看來是正在做法事”康叔也沒主意。蹲在地上,一口又一口地抽著嗆人的旱煙。
“土木不是跟過他爸去度亡靈的嗎他身上粘過劉天師的天師氣息,請他解決也應該可以吧?”突然,從那堆竊竊私語的人群中,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康叔和劍波哥立馬死死把我盯住,那眼神,好像是準備溺水身亡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頓時生機湧現。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土木每次放假在家,都跟著劉天師幫忙的,多少也學到點真本領了吧”康叔扔掉手裏的煙頭,緊拖著我的手,生怕我跑掉了似的。
我暈,這話說的,暑假我一直都在砍甘蔗吧!隻是寒假的時候經常幫忙老頭子搬搬抬抬一些法器道具而已,哪有什麼本事。況且,作為一名985的大學生,我對自家老頭子那一套騙人的把戲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
“土木,這次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幫幫哥!”劍波哥看我猶豫的樣子,眼睛一紅,鼻子一酸,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在我麵前哭了起來。
我放下身上的行李,迷惑地問道:“發生什麼事情我都還不知道呢,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幫的上忙。”
“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那麼聰明,大學都考上了,難道還學不了劉天師的絕活?”劍波哥一番發至內心的吹捧,吹得我飄飄然,搖搖欲墜。
在農村,鄉裏鄉親之間淳樸的很,能有什麼大事情?最大的事情估計也是幾寸土地歸屬的爭端,憑我一名大學生,如果以理動人,說一番震撼他們內心的話,說不定就可以輕易解決了。於是我索性說道,“那好吧,說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定幫忙”。
“你劍波嫂被髒東西纏上了!”
“嗡”的一聲,我的腦子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錘了一下似的,整顆心開始不斷下沉,壓得我有點透不過氣。都什麼年代了,鄉親們還那麼迷信麼?
我爸在這偏僻的山村裏是大有名氣。別人的眼裏,抓鬼降魔葵花點穴什麼的他樣樣在行。但在我看來那些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東西。用我對他的評價就是:影帝級別的神棍。
作為遠近聞名天師的兒子,我卻從沒見過所謂的髒東西。搞笑嗎?一點都不好笑。而且每次他帶我去別人家進行度亡靈儀式,我都隻是幫忙遞一下東西,畫一下靈符,掛一下幡條而已。
他不準我碰他的法衣,不準我碰他自己畫的靈符,更不準我碰他的八卦鏡,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從不教我道術,說什麼怕我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