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院來來去去的都是高官,護士們的眼力當然是有的,所以這人一眼就確認了吳畏的身份。上校的軍銜雖然也不算低了,現在負責防衛醫院的軍官就是上校,但是總院的院長可是少將,再說吳畏這個上校還不知道是哪個野雞部隊的,護士大嬸當然不會在乎。
於是她根本沒理吳畏的話,又向內田詩織罵道:“你個日本騷狐狸,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是吧。”說著還不解氣,伸手去擰內田詩織手臂上的肉。
吳畏正幫著內田詩織撿東西,又沒想到這護士能動口的時候還動手,一時反應不及,眼看著內田詩織吃痛之下,身子一扭,把整個盤子都扣在了地上。
三個人都愣了一下,內田詩織最先反應過來,飛快的抓起鐵盤,露出下麵的一個扁扁的紙盒,三個人都能看到,正有一些淡黃色的液體從紙盒裏滲了出來。
顯然這盒子裏裝的是玻璃針劑,現在已經打碎了。
這年頭大塊玻璃還要算奢侈品,玻璃管自然造價不菲,能裝到玻璃管裏的藥品當然也就更珍貴。本來內田詩織為了保險,把這個盒子放在盤子的最下麵,有盤子淺淺的邊緣保護,就算把上麵的藥品都摔了,這個盒子也不會掉不下來,不能說不小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直接讓人物理攻擊幹翻了。
看著摔壞的盒子,兩個護士的臉色都變了,內田詩織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那個中年婦女則白了又綠,綠了又黑,跳起來指著內田詩織罵道:“好啊你個傻逼,這下看你怎麼辦。”情急之下,連“日本”這個定語都省了。
托她剛才就氣勢十足的罵聲,三人身邊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有送傷員過來的士兵,也有等在走廊裏的輕傷員。
這年頭雖然“正義”的定義還沒有後來那麼明確,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眾大兵又沒有對大嬸權威的畏懼,一邊是楚楚可憐的內田詩織,一邊是破口大罵的中年婦女,自然知道怎麼取舍,頓時紛紛鼓噪起來,立場自然站在內田詩織這邊,大意是說陸軍總院這麼大的單位,摔了一瓶藥有什麼了不起。
中年婦女顯然是久經罵場的老將,麵對洶湧的民意毫不在意,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她是日本人,你們要幫日本人嗎?”
內田詩織在駐日總院的時候,來來去去都和中國軍人打交道,再加下家學淵源,漢語雖然說得還不算太好,聽卻是沒問題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回來鍍金。
隻不過她剛剛闖了禍,現在正是心虛的時候,所以並沒有抓緊時間辯解,而是站起身來,連連向身邊的人鞠躬,表示歉意。
看到她這個樣子,圍觀的士兵們都沉默下來。中日三次大戰剛過去幾年,很多事情還猶在耳邊,感受最深的當然就是軍人們。所以聽說內田詩織是個日本人,圍觀眾人雖然有些不忍,還是安靜了下來,畢竟幫助日本人顯然不是一件政治正確的事情。
中年婦女技壓群場,氣焰越發高了,伸手拉住內田詩織,叫道:“走,跟我去見院長。”
“還是讓院長來見我吧。”吳畏慢慢站了起來,手裏還捏著那個紙盒。
他看著身邊的士兵們,皺眉問道:“你們當中有人打過日本人嗎?”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一個上尉舉手說道:“報告長官,我去過朝鮮。”
“你是第四師的?”吳畏意外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我打過房島登陸戰,奇襲過東京,活捉過日本天皇。”他看著眾人懷疑的目光,淡淡說道:“我是吳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