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京華時報》外,葉知秋的書房裏還放著幾份今天新出的報紙,其中的一些已經被翻開過了,看起來葉知秋早上曾經在這裏翻閱過。
吳畏又挑了一份《大公報》,看到頭版是滿篇的《烈士挽歌》,說的是國防軍將士在本州島上浴血奮戰的事跡,署名是呂蘭清。
這個時代的新聞業也是剛剛起步,共和國政府還沒有意識到喉舌的重要性,自然也沒有忠奸難辨的宣傳部,倒是政務院也辦了一份報紙,叫做《中華日報》,不過國家級報刊要顧忌的地方太多,報社的工作人員又都是拿國家工資的,吃起大鍋飯來自後世一般無二,自然辦不出什麼新意,除了一些試圖從中分析出共和國政壇變化的人之外,基本沒什麼讀者,葉知秋書房裏也有這份報紙,不過根本沒有翻開過,可見就連葉知秋都不怎麼待見它。
匆匆瀏覽了一下呂蘭清的文章,吳畏就放下心來。顯然呂蘭清遵守了他們之間的協議,正在努力宣傳國防軍的正麵形象。以她在京津報界的影響力,十個顧名聲也比不上。雖然英經理一直不肯承認顧名聲虛假報道,但是呂蘭清的係列報道在《大公報》上一經發表,顧名聲從前的報道自然也就沒人相信了。
現在有呂蘭清和肖媛這兩位京津報界的領軍人物幫助搖旗呐喊,吳畏就不用再擔心自己去俄國後陸一師遭到清算了,為陸一師歌功頌德的風潮一起,再想轉變就沒那麼容易,而且陸一師畢竟禍害的是日本,國人沒有切膚之痛,隻要善加引導,就算日後再掀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些天來總算了結了一樁心事,吳畏卻沒有覺得絲毫的輕鬆。他放下報紙,走到窗邊,看著院子裏巡邏的總統府衛兵,開始琢磨溥覺說的國防軍高官是誰。為什麼這個人會指名要害秀雲。
按照吳畏的了解,秀雲在京城裏一向沒什麼存在感,平日裏除了收租,基本上可以算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職業算是包租婆,有沒有變懶不好說,但是至少不會因為這個得罪什麼人。總不至於某位將軍沒租著鋪子所以對秀雲懷恨在心。
所以吳畏想來想去,問題還是在自己這裏,有人要對付秀雲,隻怕是為了報複自己。
如果能找到這個人,吳畏一定會很認真的告訴他——升官發財死老婆是什麼意思嗎?你到底是哪夥的?
話可以這麼說,但是吳畏還真不能袖手等著看事態的發展。他與秀雲之間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看起來非常平淡。但是吳畏向秀雲求婚,可不是因為年逾而立寂寞難耐,他是真的很喜歡和秀雲在一起時那種溫馨的感覺,所以才會想和她相守一生。
吳畏是信守承諾的人,雖然這個承諾隻關係到一個女孩子一生的幸福,對於他這個習慣統領數萬人出生入死的將軍來說隻是滄海一粟,但是在吳畏心中,卻是和照顧士兵的身後事同樣重要。
站在窗口,他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一路行來,得罪過的人早就應該論打算了,但是認真想來,除了十六師的人之外,還真沒有什麼人有這麼大的仇恨。
想到十六師,吳畏心中一動,杜永霖後來調進了軍史研究所,倒是正好在京城裏,不過他現在算是二線了,權勢比起黃有為尚且不足,手裏根本沒有兵,更不要會被滿人保皇黨看中。
他想了一會,不得要領,就決定找個人打聽一下杜永霖的背景,看看他身後有沒有什麼人在國防軍體係內帶兵。
正想著一會找時間再去騷擾黃有為,就聽到房門外腳步聲響,葉知秋走了進來。剛才吳畏凝神思索,居然沒有注意到葉知秋從院子裏走過來。
看到吳畏站在窗前看風景,葉知秋笑道:“雪下之後,隻見蒼茫了,明年讓人種幾枝梅花點綴一下。”
吳畏淡淡一笑,聽出葉知秋話裏有話,不過他又不是葉知秋的心腹智囊,也沒什麼興趣替他分憂解難,所以並沒有接這個話題。
不過葉知秋看起來並不打算放過吳畏,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和吳畏也有關係。原來最近蕭逸之的病情惡化,醫囑靜養,所以準備辭去政務院總理的職務。
此時的共和國高官們並沒有任期滿才換界的說法,既然蕭逸之騰出地方,隻要葉知秋提名,國會通過就可以再找個人上來頂缸。
不過現在畢竟不是共和國草創那會了,官場的秩序已經穩定下來,這個總理的人選自然也需要按步就班的選擇,所以本來身為政務院常務副總理的吳有利升任的可能最大。事實上現在的政務院裏,已經有人把吳有利當成總理來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