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參出來,等在院外的一個班衛兵立刻圍了上來,吳畏認識帶隊的排長名叫王翔,這次在日本也是立了功的,占領軍已經決定有機會就送他回國進修,再出來就是軍官了。
按國防軍的製度,排級軍官可以由上士擔任,但是在排長前要加“代理”兩個字,王翔現在就是代理排長。
在北京城裏,自然就不能像在日本時那樣車馬煊赫了,總參隻拔給吳畏一輛汽車,王翔這十多個人實在塞不進去,總不能學三哥掛在車頂上。
所以吳畏讓王翔挑了兩個士兵跟自己上車,其他人都回去找溥覺報到,特別是本地出身的士兵,說不定真能幫上忙。
昨天吳畏就已經把總參派來的司機打發走了,現在也隻能自己開車。王翔坐在他身邊,大簷帽放在腿上,身子繃得溜直,顯然和司令坐在一起有點緊張。
吳畏看了他一眼,說道:“放鬆點,又沒人檢閱。”
身後傳來兩個士兵的輕笑聲,王翔不敢回頭,把身子放鬆了一點,向吳畏說道:“忘記帶個咱們自己的司機了。”
吳畏笑了一下,說道:“那還不簡單,你們有空也練練,不就都成司機了。”
這時代汽車剛剛出現,城裏連個紅綠燈都沒有,也沒有考證這一說,隻要能開,誰都可以上路。
王翔聽說可以學開車,不禁有些興奮。汽車這玩意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神秘的,也就是警衛營跟著吳畏每天進進出出,才不會有太多的感覺,不過如果真有機會駕馭它,自然值得期待一下。
吳畏也不廢話,一麵開車一麵教給王翔應該注意的地方。還沒說完,他倒是先到地方了。
從車裏鑽出來,他看了一眼麵前店鋪的招牌,邁步走了進去。王翔連忙下車跟上,抽空看了一眼懸掛在頭頂上的大牌子,隻見上麵寫著“恒源祥”三個大字,黑底金字,看著倒是氣派。
看到吳畏進來,兩個夥計立刻迎了上來,吳畏也沒心情看店裏的陳設,開口問道:“於老板在嗎?”
兩個夥計雖然不認識軍銜,也看出麵前這個軍人氣度不凡,聽說是來找老板的,更不敢怠慢,一個請吳畏到旁邊去坐,另一個人飛快的跑上樓去報信。
於靖前天就接到電報說吳畏回來了,這幾天哪都沒敢去,聽夥計說下麵來了幾個軍人,連忙跑了下來,跑得比報信的還快,倒把這個夥計給嚇了一跳。
看到吳畏,於靖遲疑了一下,沒有敬軍禮,拱手說道:“您來了。”
他本來就會說北京話,現在刻意練習,雖然說不上字正腔圓,但是糊弄一下普通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吳畏點了點頭,跟著於靖上樓,留下幾個夥計在那裏猜測這位是什麼來曆。
坐到於靖的會客室裏,吳畏才點頭說說:“你下手挺快。”顯然是誇獎他已經把攤子支起來了。
於靖笑了一下,給吳畏倒了茶水,說道:“李科長沒在城裏,我讓老許過來?”
吳畏搖了搖頭。於靖這是開張做生意,讓人知道和自己有關係還能撐撐場麵,許晨劍是那是準備放到黑暗裏麵的,在這種地方公開見麵就不好了。
“晚上我去見他吧。”吳畏說道:“讓他給我準備幾個人,我有用。”
於靖雖然不是基地的人,但是也很清楚許晨劍手下的人都是幹什麼的,心中一凜,連忙答應下來,卻沒敢多問。
吳畏也不解釋,問了一下生意的情況,知道於靖回到京城後就聯係上了杜迪夫人的手下,摩根銀行提供了一筆貸款,把生意辦起來。於靖現在直接從大通洋行拿貨,再通過李康的掩護運到外地出手,算得上日進鬥金,要不是大通的出貨量有限,隻怕幾個月就能還清貸款。
吳畏忍不住在心裏歎氣,這就相當於軍方勾結外國商人走私了,再考慮到兩方麵在各自領域處於的壟斷地位,要沒有暴利那才真是奇怪了。
不過他現在缺錢,自然也沒心情一本正經的教於靖作人,又問道:“撫恤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於靖有些為難,李康算是他的上級,又是個不喜歡叫苦的,他還真不知道詳情,不過倒是聽說不太順利,還發生過李康的人前腳給烈屬送錢,後腳就讓當地政府從烈屬手裏把錢收繳上來的事情。
吳畏聽了,臉色一變,罵道:“許晨劍是幹什麼吃的?”
於靖小心的提醒道:“許晨劍的人對付的是地方勢力,這個是地方政府。”
顯然在於靖等人眼中,地方黑暗勢力和政府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可以毫不留情的碾壓,後者同在體製內,就算不熟,也沒法下手。
吳畏瞪了他一眼,罵道:“你拿他當同夥,他拿你當同夥嗎?黑吃黑到老子頭上來了,告訴許晨劍,敢動撫恤金的人,無論是誰,都是生死之敵,隻能活一個,讓他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