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說吳畏建議先在日本實行,立刻就來了精神,連忙出聲附合,甚至起立向吳畏和程斌鞠躬。
日本人鞠躬其實是個很日常的活動,但是在不熟悉日本習俗的人眼中,這個禮節就比較鄭重了,所以程斌遲疑了一下,才對吳畏說道:“這個要和日本方麵商量。”
其實有些話沒辦法在這裏說出來。程斌都計劃把日本國內的工業設備拆走了,哪裏還有工人開工的餘地?總不能大家湊一塊鬥地主。就算是出台這方麵的政策,也不可能有實際效果。
要不是程斌一直知道吳畏這家夥屬鬼才的,說話不會無的放矢,多半也要和言鋒一樣笑話他了。
吳畏卻不肯輕易放棄,向程斌說道:“可以先讓人鼓吹一下。”
看到程斌不解的樣子,吳畏指了指幸德秋水,“這位可也是辦報紙的啊。”
程斌這才明白過來,向吳畏問起幸德秋水的情況。這些事情按理說他應該直接問幸德秋水,可惜程斌和他言語不通,反正也得吳畏翻譯,不如直接問他。
吳畏把幸德秋水自己辦報社的事情和程斌說了,然後用日語向幸德秋水說道:“你不是說重開報社不給備案嗎?找他就對了。”
幸德秋水此時當然已經知道程斌是誰,立刻向程斌連連鞠躬。吳畏拉著他坐下來,向他笑道:“這件事可不隻是你求他,總要互利互惠的好。”
幸德秋水遲疑了一下,向吳畏說道:“新聞從業者要遵從自己的良心,有些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吳畏大笑道:“你覺得我會讓你做什麼事?”他說道:“隻要你記得自己的良心,那麼合作的事情就大有可為。”
兩個人當然是用日語說話,不過語速一快,範有方就來不及給別人翻譯,當然他自己還是能夠聽個大概的。
聽幸德秋水說起從業者的良心,他不禁有些慚愧,同時也聽出來幸德秋水應該幹這行不久,事實上大多數新入行的人都是這麼想的,當然下水也隻是早晚的事情。
這個時候內田老板已經上完了菜,但是監視廚房的衛兵並沒有離開,誰也不知道吳畏還要不要再加菜,總要等他吃完飯再撤退。
有衛兵在廚房裏,內田詩織也就不願意回去。無論是幸德秋水還是吳畏,都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內田老板雖然會說漢語,但是他在家裏的時候當然不會和家人說漢語,所以內田詩織並不會漢語。吳畏等人說話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隻是在一邊安靜的坐著。
直到幸德秋水說出這句話來後,她才眼睛一亮,向幸德秋水說道:“您說得太好了。”
幸德秋水是有妻子的,而且說起來還是日本的政治世家,雖然不算大族,多少也算有點名氣,和幸德秋水也算是患難與共。
但是幸德夫人並不是接受新式教育的女性,比起內田詩織來,自然少了一分靈動。幸德秋水雖然不會對內田詩織動什麼心思,但是有這樣的一個漂亮女孩子稱讚自己,自然也很高興,連忙向內田詩織表示感謝。
呂蘭清很真誠的向幸德秋水說道:“希望幸德先生能夠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
她雖然不是理想主義者,但是自然也有一份記者的驕傲。可惜人在江湖,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就算是英經理,已不是想發什麼稿子就可以發的。
放眼整個共和國新聞界,真正可以無視外界幹擾的記者隻有一個,但是這個人其實別人是學不了的。有些時候,不為五鬥米折腰並不隻是堅持原則就可以的事情。
程斌雖然模糊猜到了一點吳畏的意思,但是在沒有形成完整的思路之前,他當然是不會貿然說出來的。隻是和幸德秋水簡單說了一下申請報館的事情。
現在東京都城內的政務由日本地方政府負責,共和國方麵隻是監督,但是日本官員其實和國內的也沒什麼兩樣,這種時候當然不會給多事自己找麻煩,像《平民新聞》這種一聽就很麻煩的報紙,根本就沒人願意受理。
理論上東京都現在還在軍管,但是吳畏權力欲望不大,所以程斌算整個東京都的最高領導人,他既然願意出麵推動幸德秋水的事情,當然非常容易,隻是這樣一來,《平民新聞》就要披上一層親中的色彩。
幸德秋水隻是一介書生,當然想不到這麼遠的事情,吳畏和程斌也不會給他解釋,於是這件事就在幸德秋水的感謝聲中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