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作君子的理由(2 / 2)

看到呂蘭清看完了案宗,吳畏淡淡說道:“顧名聲強闖軍事重地,在他的身上還搜出手槍一支,我已經批準軍法處按意圖刺探軍事機密,圖謀不詭扣押他了。”

呂蘭清皺了一下眉,說道:“東京地方不寧,那支手槍隻怕是顧名聲用來防身的。再說他如果想刺探機密,也就不會大搖大擺的硬闖了。”

吳畏一曬,搖頭道:“這又誰說得準?也許也特別蠢也說不定。”他揮手示意呂蘭清聽自己說:“既然你們大公報要公平,那我就給你們公平,你看咱們是在日本打這個官司還是回國去打?”

呂蘭清一愣,問道:“什麼?”

吳畏攤手道:“當然是上法庭啊。”他指了呂蘭清手裏的卷宗,說道:“依法辦事,讓法庭來判,總算公平了吧?我可想不出來更公平的辦法來了,你們要是還覺得不公平,那也得和司法部去打官司。”

呂蘭清根本沒想到吳畏會用這種辦法來處置顧名聲,皺眉說道:“顧名聲是一名記者,報道真相,監督權力是他的天職,為了這個目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我可以請報社出麵道歉,上法庭是不是太過了一點。”

吳畏淡淡一笑,說道:“報道真相?庚子年日本在旅順整村殺人的時候顧大記者在哪裏?”

他笑道:“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點,據說是報社背後的英國老板不許。那麼現在來報道自己國家的軍隊,英國大老板允許了嗎?”

呂蘭清看了他一眼,吳畏隻說對了一半。中日庚子戰爭的時候,國內新聞界對於戰場報道不多,一方麵是因為戰事爆發太快,結束得也不慢,等到大家反應過來,遼陽戰役已經打完了。這時代的新聞媒體還沒有積累多少經驗,寫出來的報道大多雷同,影響力自然也就沒什麼突出的地方。

而且因為吳畏在遼陽城外堅壁清野,所以國內有人覺得吳畏的作法不宜宣傳,這才扣下了一部分報道。引得大公報身後的英方投資人不滿,再加上當時的英國人需要打壓共和國扶持日本,這才會對日軍的暴行視而不見,倒也不是像吳畏說的那麼簡單。

對於這些事情,呂蘭清倒是知道一些,卻沒辦法拿出來和吳畏說,當下皺了一下眉,說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你也信?”

“結合結果來看我就信。”吳畏說道:“至於監督我的權力,那誰來監督你們的權力?”

呂蘭清搖了搖頭,說道:“公理自在人心。”

吳畏笑道:“曆史都可以發明,人心這個東西還不是輿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他笑道:“要說輿論戰的理論,我可比你們英經理強得多了。”

呂蘭清本來就覺得吳畏決定公開起訴顧名聲這件事有些古怪,怎麼看吳畏也不是那種追求正義公理的人,聽了他這句話,心中一驚,脫口道:“你要打擊大公報?”

吳畏大笑道:“既然你要揭我的內幕,我當然也可以揭你的內幕。用老祖宗的話來說,那叫來而不往非禮也。用你剛才的話,那就叫彼此監督權力。”他笑道:“我要求公開審判,相信你們英經理也不會反對吧。”

呂蘭清心中苦澀,心想英經理肯定不會同意,大公報的背景再硬,難道還能和整個軍方的情報體係抗衡?如果吳畏想比爛,隻怕大公報先就臭到家了。隻是這種事情,英經理又怎麼可能公開站出來反對?

她和英經理有半師之誼,考慮事情當然要有所傾向,沉吟了一下後,向吳畏說道:“你就直說想要怎麼樣吧。”

“很簡單。”吳畏笑道:“比爛這種事,殺人一萬自損三千,能不做還是不做的好。這樣吧,大公報登報開除這個人,就說他拿人錢財虛假報道。見報之日,我就放人。”

呂蘭清一愣,搖頭道:“那顧名聲以後還怎麼作記者?”

“就是要讓他做不成記者。”吳畏淡淡說道:“我是軍人,信奉的是死的敵人才是好的敵人,沒讓他永遠消失,已經是對同胞網開一麵了。”

呂蘭清皺眉看著他,搖頭說道:“欲加之罪,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吳畏笑道:“我這個人最怕吃虧,隻好不作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