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胡光知道,他到巡警局就是來鍍金的,肯定幹不長,早晚要調走。
對於他這種官來說,平平安安熬到調走就是最好的結局,當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結果放到侯二等人的眼裏,就成了碌碌無為之輩,連三把火都不敢燒。
聽了胡光的問話,侯二想了一下,輕聲說道:“這位吳將軍是現役軍官,雖然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說起來咱們巡警局的級別可不夠處理這種高官,若是局長不想惹麻煩,大可以移文送交總參,他們自有軍法處可以處置。”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是微微垂著頭,盯著胡光麵前的桌子,並不看胡光,當然胡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胡光看著侯二,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刑事科的老齊一直有病,這個科長的位子也算空出來了,有人和我說過你的才幹資曆都夠,我來巡警局的時間短,不想貿然做決定,這件事才壓下來。”他停了一下,看著麵前突然繃緊了身子的侯二說道:“這件事辦好了,你就去頂老齊的位子吧。”
侯二遲疑了一下,刑事科長的位子倒是的確不錯,按他的資曆也算夠得著,不過這種實權衙門,以他的背景是根本沒有指望的,胡光說有人給他推薦,多半是托詞。
他想了一下,輕聲說道:“局長不想把這件事送給總參?”
胡光笑了一下,說道:“既然是想放人,為什麼不自己送這個人情?”
侯二心中一凜,立刻知道自己從前看錯了胡光,這分明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物,於是低頭說道:“局長英明。”
胡光笑了一下,揮手說道:“你去辦吧,我就不露麵了。”
侯二慢慢退出胡光的辦公室,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想果然能當上大官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慢慢走回吳畏所在的房間,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因為有侯二的關係,吳畏也沒好意思給巡警局的人出什麼難題,在他看來,自己這次應該是妥妥滴防衛過當,這個把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正可以先送出去看看葉知秋的反應。
沒想到侯二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跟自己核對了一番話後,就鼓搗出了一份證詞來,讓吳畏簽名。
吳畏做事一向仔細,就算打定了主意要自汙,也不會稀裏糊塗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接過來看了一下,這才愕然發現按照這份證詞來說,自己哪裏是防衛過當,分明是見義勇為,巡警局不發個好市民獎給自己都算小氣。
他抬頭看著侯二,皺眉說道:“我當時沒看清他們在幹什麼,也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是不是想殺了那個人。”
侯二擺了擺手,“咱隻看結果,像草頭彪這樣的人,早死了才清淨,誰耐煩給他們說話!”
吳畏看了看他,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是侯二在替自己開脫,可憐他總不好跟侯二說“你快給我定個罪吧,我一點都不想作英雄。你也是學法律的怎麼能不保護壞人呢”。
侯二看他沒話說,督促他簽了名字,然後鬆了一口氣,心說這下算是你好我好局長也好,至於死了的人好不好,自然不到自己來操心。
吳畏看著侯二收拾文件的時候,最下方還有一份證言,上麵寫的內容很是簡單,隻是薄薄一頁紙,最下麵的簽名雖然寫得潦草,卻能看出間架節構很是不凡來。
他低頭看了看,問道:“這個字是‘重’嗎?”
侯二科長的職位到手,心裏高興,低頭看了一眼,隨口答道:“可不就是‘重’嘛,這人叫李重光,是京裏的慣盜,號稱神偷的,一年倒有七八個月在牢裏待著。這次胡局長上任,清理牢房,這才把他放出來,沒想到就差一點被人打死。
吳畏心中一動,說道:“李神偷的名號是沒聽過,倒是聽說京裏有個叫李鬼子的人。”
侯二一愣,詫異的看了吳畏一眼,說道:“李鬼子也是他,就說這家夥鬼頭鬼腦,神神叨叨。”
吳畏這才確定,原來自己無意中救的這個人居然就是上次在牢裏時遇到的那個能用雞骨頭開鎖的小偷,不禁感歎這世界還真小。
按照侯二的意思,吳畏這就沒事可以走了,正好侯二作東,兩個人出去喝一杯,也給吳畏洗洗晦氣。
吳畏一個大好的把柄付水東流,正是鬱悶的時候,偏偏又不能說出來,鬱悶還來不及,哪裏肯和侯二一起出去喝酒?找了個理由,就一個人從巡警局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