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之在國會裏有其當一部分支持者,在共和國的政治氛圍裏,這種支持通常來自廣泛的人脈,而不是相同的政治理念,所以除非蕭逸之真弄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逼著議員們要愛惜羽毛,不然的話,他是不會被國會拋棄的。
而對於葉知秋來說,他一直在致力於減弱被標記在身上的強勢標簽,除非不得已,否則的話,他也不想罷免自己的第一位總理,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蕭逸之主動請辭上麵。
於是很神奇的,蕭逸之現在雖然不怎麼管事,卻在總理的位子上坐得很穩當,讓朝野上下大跌眼鏡。
吳畏對於這種局麵其實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不過這種看法有點小人之心,所以從來沒有和人說起來過。他很懷疑葉知秋是在趁著政務院沒有能和他打擂台的人這個機會,加強總統府的權力,畢竟蕭逸之抱病,他手下的人們總不可能替他跳出來爭權。
葉知秋倒也沒有指望吳畏能出聲附和,或者說,他已經在為剛才那句話後悔了,所以沒等吳畏說話,就立刻問道:“你那位法國朋友為什麼沒有跟我們一起走?”
“她有自己的船。”吳畏解釋道:“而且她覺得和使團保持距離更有助於站在超然的地位上幫我們說話。”
葉知秋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向吳畏說道:“如果我們有更多這樣的朋友就好了。”
吳畏看了他一眼,心想您老倒是敢想。
英吉利海峽足夠狹窄,所以葉知秋一行很快就在法國的勒哈弗爾港上岸,然後換乘馬車前往巴黎。
開始的時候,吳畏曾經奇怪於在英法兩國都很少見到汽車,但是杜迪夫人為他解釋了這其中的原因——這個時代汽車的性價比實在太差了,特別是需要配套的石油工業還沒有展開,燃料稀缺。再加上汽車經常性的出現故障,還有內燃機技術不過關,汽車尾汽常常冒黑煙等等原因,所以歐洲人更喜歡清潔方便的馬車。
後來吳畏又向程斌和顧雨打聽過才知道,國內使用的汽車其實也不多,大多是美國人贈送的。出於對美國人慷慨的回報,共和國又訂購了一部分,說起來,北京的汽車密度還要算是當今世界上最高的——當然要除去在美國的汽車製造廠。
法蘭西共和國的人民看起來要比法國人更有活力,對待來自東方的葉知秋一行也更好奇,甚至有一些人主動上門來洽談生意,當然主要集中在茶葉和絲綢瓷器這一類的傳統貿易品上,吳畏估計他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共和國還出產什麼。
作為法國總統,盧貝表現得要比英王愛德華七世熱情得多,對於葉知秋這個以軍事力量起家的總統表現出了最大程度的寬容,準許葉知秋全部衛隊隨行。
事實上,與德國直接接壤的法蘭西共和國正麵臨著來自強鄰的巨大壓力,對於共和國這個身處遠東的大國,抱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
踏上法國領土後,吳畏接到了托馬斯厚厚的回信,與這封信一同到來的,還有杜迪夫人的一封短信。
在這封隻有一頁紙的信中,夫人告訴吳畏,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偕同夫人剛剛結束了對巴爾幹半島的訪問,準備途經瑞士訪問法國。
葉知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顯得很驚訝,很顯然他的情報係統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沉吟了很久,才向吳畏說道:“替我感謝那位夫人。她知道沙皇訪問歐洲的目地嗎?”
吳畏搖了搖頭,杜迪夫人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這種秘密。
葉知秋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難道是為了我們?”
吳畏看著他,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葉知秋有些反應過度了。他雖然不知道尼古拉二世為什麼挑選這個時候來訪問法國,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這樣做是為了邂逅葉知秋,那麼俄國沙皇必須要擁有非常迅速的通信手段才行。
吳畏敢打賭,在這個連無線電技術都還停留在實驗室裏的時代,沒有人能夠如此迅速的傳遞消息,所以對於葉知秋來說,他可能在法國遇到尼古拉二世完全是一個意外,相信對於後者來說,這個猜想也同樣成立。
他攤手說道:“我倒覺得,能在中立國的領土上和俄國沙皇會晤是一件好事。”
葉知秋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你在政務院,應該比程斌幹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