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要往好裏修。”吳畏淡淡說道:“難不成我們和你這座鍾有仇,要花這若大價錢砸了它?”
老板心想這也是個道理,伸手就想接表,這次學生們反倒不幹了,都說給老板修鍾居然還要抵押,天下斷沒有這樣的事情。
吳畏也笑,他和老板說道:“不如賭個東道,我若修不好你這鍾,這塊表送你,若是修得好,今天的飯錢免了,你重開一席讓我們喝個痛快。”
老板想了一下,覺得這買賣做得過,也就同意下來。他這酒店在北京城裏也算有點頭臉,眾學生們也不要他立字據,頓時嚷嚷著要吳畏動手,給這老板看看實力。
吳畏是機械專業出身,在PLA的時候也自己維修設備,經驗是不缺的,先拿了燈仔細看過了鍾體,發現這鍾居然不是螺絲配合的,整個鍾身渾然一體,顯然是西方匠人手工造出來的高級貨。
他圍著座鍾轉了一圈,視線落在座鍾側麵的一行鎏金字母上,看出這竟然是句法文。他的法文水平不行,不過這句話沒什麼難度,隨口讀了出來。
鍾笛一直跟在他身邊,聽到他讀外文,愕然問道:“你會西洋話。”
吳畏笑了一下,指著座鍾說道:“這是一位叫做勃裏古特的人在1813年製作的。”
1813年到現在已經八十多年了,原作者估計早已作古,那麼這件藝術品多少要增值一些,真要修好了,老板倒是撿了個大便宜。
他伸手仔細沿鍾麵細小的縫隙摸了一會,雙手挾住鍾麵突然用力一扳,就把鍾麵取了下來。
剛才看他認得鍾上的文字,老板就已經覺得有戲,看到吳畏隻花了十幾分鍾就找到了很多工匠百思莫辯的開鍾辦法,頓時就更有信心了,一疊聲的催人給眾位文化人上茶,堪稱前倨後恭的典範。
吳畏是真喜歡機械,鍾表又要算是機械類當中最精細的一種,想到自己有機會親手拆開十九世紀初製造的古董,什麼茶水也顧不得喝了,掌了燈仔細觀察了一下座鍾的內部,發現這鍾的傳動機構也屬尋常,隻是走時部分和響鍾的部分是兩個獨立的係統,可能是設計者為了容錯,兩部分之間采用了摩擦輪傳動。
他拿鑰匙給鍾上了弦,輕輕蕩了一下鍾擺,這座鍾就滴滴答答的走了起來,看起來老板對這座鍾的養護還是很經心的,裏麵沒什麼灰塵,各個部件運行得很是順暢。
吳畏沒看出什麼問題,直接用手拔動分針,老板心痛得哎了一聲,然後立刻意識到要指望吳畏修鍾,這麼做是必不可少的,連忙又閉上了嘴巴。
吳畏把分針拔了半圈,剛過六點的位置,看到摩擦輪帶動一個凸輪杆轉了一位,然後就看到那個機械小人施施然走了出來,對著掛在外麵的銅鍾一頓猛敲。
共和國采用十二小時製,眾學生對鍾表並不陌生,看到這一幕,頓時哄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