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排長沒有吳畏那麼敗家,一早就脫了鞋子光腳站在泥水裏勞作,這時候兩腳泥巴,褲管挽到膝蓋上,正捧著豬腰子飯盒就著土豆白菜湯吃大餅,聽到馬寶叫他,小跑著過來。
馬寶等他到了身邊,拍著麵前洞口處支撐的兩根樹幹說道:“這小子有門道啊,你說咱們是不是小看他了?”
趙排長看了看吳畏的作品,淡淡說道:“能混出名堂的人,怎麼會沒門道?“說著轉身看了一下,招手讓吳畏過去。
身為新時代PLA的一員,吳畏沒少和戰友們一起抱怨軍糧太幹罐頭太油、炊事班做菜太鹹、傘兵車沒有炊事專用型號,每次空降都吃不著熱飯,到了這個時代才發現大鍋飯居然還可以這麼清湯寡水,吃鹹菜都成了奢望。
趙排長叫他的時候,他正鼓著腮幫子和烙餅較勁,行軍時要常備幹糧,沒有合適儲藏手段的情況下,基本是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很不幸馬寶手下的大師傅沒把專業技能點滿,烙出的大餅趁熱吃還行,涼了之後欺鋼賽鐵,很考驗牙口。吳畏覺得這位大師傅有這手藝不如給每個人做個鍋盔,頂在腦袋上餓了可以充饑,戰時還能防彈。
他埋頭苦幹的時候,就沒看到趙排長叫他,還是金立誌當慣了護兵,知道視線要時刻圍著長官打轉,及時提醒了吳畏。
吳畏邊走邊嚼,走過一百多米的距離之後,才勉強把嘴裏的餅咽下去,呲牙咧嘴的走到兩位長官麵前敬了個軍禮。
國防軍的軍禮是繼承德式,不過馬寶所在的二十八師剛剛整編不久,軍禮也就馬馬虎虎,吳畏更是學得亂七八糟,根本沒磕腳跟,倒是舉手禮有模有樣。
馬寶和趙連長互相看了看,馬寶問道:“你當過兵?”
吳畏猶豫了一下,按照自己預告編好的說法回答道:“從前看過軍隊會操。”
這鬼話當然騙不了人,不過吳畏穿到這世界大半個月,也沒弄清楚這裏到底和從前那個世界有什麼異同,信息不足,編瞎話當然也編不圓。
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兩個軍官都以為吳畏是不願意承認從前的經曆,這個時候正是將士用命的時候,而且像他們這種老式部隊也不講究個身家清白,有些軍官還願意要好勇鬥狠的家夥,覺得這樣的兵比較有戰鬥力,當然也就更沒有政審,所以即使不相信吳畏的說法,兩個人也不說破。
馬寶指著吳畏搭起的架子說道:“這是個什麼說法?”
吳畏沒想到馬寶居然對自己修的指揮所感興趣,很遺憾的悼念了一下自己放在金立誌身邊的大餅,估計自己是沒空去吃了,然後指手劃腳的給馬寶和趙排長講了起來。
說了一會,另外的幾個軍官也被馬寶派人叫了過來,一群人圍著吳畏蹲在地上,看吳畏拿個樹枝在泥地上畫圈說明各種野戰工事的修築方法。
總算說得告一段落後,幾個軍官默然不語,吳畏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出風頭了?不過這戰場上有今天沒明天,真要填進戰壕裏,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還得兩說,暴露身份的顧忌顯然並不重要。
過了好一會,馬寶才揪著大胡子喃喃說道:“乖乖,挖個坑還這麼多講究?老子這前半輩子當兵算是白活。”
其他幾個人也是一副恍然的樣子,錢連副看著吳畏問道:“照你這麼說,進攻的時候也能挖壕溝?”
“這叫掘子隊,古書上就有。”趙排長說道:“不過你這些東西聽起來可細致多了,哪學來的?”
吳畏一愣,正想著要怎麼編才好,馬寶已經揮一揮手站了起來:“哪那麼多話?天都快黑了,小兔崽子們吃飽了沒有?咆飽了抓緊幹活。”
又伸手指了一下吳畏:“你小子別挖洞了,跟著一排長專教別人怎麼挖坑。”他想了一下,咧嘴說道:“我看毛子沒安什麼好心眼,回頭隻怕還要打咱們這裏,就按你說的那些道道挖,讓毛子站著上來躺著回去。”
說完這句話,他抬頭看了看團部的方向,喃喃罵道:“他媽個巴子的,也讓三十二師的人看看,咱們二十八師的威名是打出來的,可不是擺樣子擺出來的。”
說到這裏,他像是又想起什麼來,向幾個軍官說道:“傳我的命令,今晚加雙哨,陣地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