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第16章(1 / 1)

“丫頭,我可以幫你收了仲子逾的惡念。”

了空抬手將額頭上的汗水擦下去,一屁股坐在心夭旁邊,說完話拿起桌子上的茶壺也不顧禮數,直接對著茶嘴便喝起來,咕咚咕咚跟飲驢似的。

心夭見他這粗鄙的模樣暗暗嫌惡,連帶著自己杯裏的茶水都不想喝了,她撇了撇嘴放下茶杯,好心出聲提醒:“你這個茶壺都是那些賓客對過嘴的,說不定那些鶯鶯燕燕也這麼喝過。”

了空正喝的酣暢淋漓,聞言一嗆,噗的一下噴了一桌子,心夭見狀趕緊起身讓到一旁怕水沾汙了自己的衣袖,她被紅妝那隻瘋狗追的時候動作都沒這麼利落。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佛祖會原諒我這次的無心之失。”

了空結了個佛號眉目低垂,看上去倒真有幾分佛家的和善慈悲,心夭雙手抱懷靠在柱子上,見他這幅模樣砸吧砸吧嘴感歎道:“哎和尚,你別說,你倒是真有幾分出家人的樣子。”

了空聽她如是說還以為她要誇讚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雲雲,還未來得及得意,便聽她接著說:“磨磨唧唧,嘮嘮叨叨,遇事就阿彌陀佛,我真懷疑你若是碰見個殺人不眨眼的,光念阿彌陀佛,佛祖能下來救你嗎?”

“你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

了空把茶壺往桌子上一摔,幹脆冷哼一聲不去看她欠渡的樣子,不輕不重的吐出來一句。

心夭一聽覺得他說的沒毛病啊,她自來心狠,殺人時不過手起刀落,卻也從未對他動過手,她思忖片刻才記起和尚說他可以消除仲子逾的惡念,隻是這惡念消不消又有何區別。

“若是不消除他惡念,他待如何?”

“他心性不穩又執念深重,心思太過陰霾暴戾,視眾生為玩物,屆時後果便不是你我能估量的了的。”

“我省的了,你是不是交代完了,交代完就走吧,別在這礙我的眼,他如何,好於不好,或善或惡,皆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便算他背負無數血債,身係多數冤虐,也自有我,他隻快活便好,其餘的,我來替他背負。”

心夭抽出斷骨刀用力插在桌子上,寓意明顯,她這一世怕是不能報他恩德了,那便盡她所能,保他一世無虞,若和尚若要殺了他替天行道,就讓她以命來償,左不過少了一世,可再世為人,有何好處。

江湖人心險惡,無人護你,我護。

世間苦楚良多,無人渡你,我渡。

了空見她油鹽不進,鐵了心要護著那個入魔的孽障,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改,即以注定,他便也少些折騰,隻是她這幅固執己見的模樣,倒像及了他一位故人。

“丫頭,若你後悔了便來找我。”

了空摘下腰間懸掛的酒壺晃了晃,酒香四溢,盈滿了心夭的鼻腔,他在心夭的注視下喝了一口酒後化為虛無。

“我做了決定便不悔。”

萬花樓內風月子弟浪酒閑茶,姑娘逞嬌鬥媚,了空以不知去處,心夭在空蕩的房屋中兀自出聲,似是說與和尚聽,又似告誡自己,一步已出,便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心夭回宅子時本以為仲子逾會和以往一樣,安靜的在自己房內寫著課業,不曾想他一直立在庭院呆望著門的方向,見心夭回來揚起笑前去迎接:“我本想出去找阿姐的,卻怕阿姐回來不見我內心焦急,便一直再次等著,夜裏風冷硬,阿姐今日早些睡吧,子逾以暖好了床褥。”

冷月懸在半空,仲子逾許是站在院內太久了,衣衫都浸染了金桂的香氣,不知是不是受了冷的緣故,他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比平日白了幾分,眼尾的痣似女兒家為己添妝點上去的朱砂,長身玉立,清冷絕塵。

“子逾,你想做什麼便做,想取什麼便搶,萬事有我。”

心夭到他身前,本意是想像他兒時那樣摸摸他的頭,卻發現他早已高出她許多了,不知何時起,他就長大了,現下早已可以獨當一麵了。

子逾想要她,她萬萬不能給,但若沒了他,她從何而來?興許還是世間的一粒塵埃,飄散在蕭瑟的秋風裏。

“我曉得了,阿姐。”

仲子逾順勢摟過心夭的肩膀,他將頭埋在心夭的頸間,不讓她看見他泛著猩紅的眼角與眼底不自覺流露出的詭譎欣喜。

阿姐,子逾可是心悅你許久了。

心夭想著與自己養大的娃娃抱一下也無傷大雅,隻是這抱著抱著他怎麼還抖上了,抖的還很厲害,莫非是在風中站了太久受了風寒,凍的打顫顫了?

她從仲子逾懷裏掙脫出來,冷風入懷席卷了上一刻全部的溫熱,連她也不耐寒意瑟縮了一下。

“鶯鶯我便不與你計較了,隻這一次,若有下次,就算天道姑息,我,也絕不容你。”

了空大師的話不是全無道理,若他不管不顧一切偏要成為心思毒辣的歪門邪道,就算她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幫他將一切都打點妥當,一個說不準,再陰溝裏翻船了,遭殃的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