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來的宋書涵,十分機警。他發現周圍的氣味、聲音、氛圍不對,便沒馬上起身,眯著眼裝睡。接著,宋書涵打開五官去感受,味覺上,他未聞及熟悉的檀香。聽覺上,喜歡清修安靜的他,耳邊呼哧聲不斷,甚是喧鬧。眯著眼,瞧見了這是簡陋的臥室,擺著不像樣的家具,毫無規格可言。
這是陌生的地方,無疑。
怎麼回事?宋書涵深深閉著眼,對身體進行感知。他嚐試搜索體內的氣道。結果讓他眉頭冒汗,心砰砰跳。糟糕!他心裏喊了一句。宋書涵不但找不到有真氣和純元氣。現在身上這副肉體氣息紊亂,經絡阻滯,陽而不實,像孩童未雕刻過的身體。
純元氣沒了,真氣沒找到,修為他等於廢了。真氣和元氣是他縱橫一生驕傲的資本,如今成了廢人,他怎能不黯然神傷,為之焦慮。
不安之際,一位表情傻乎,發型誇張,膚色泛黃的醜姑娘出現在宋書涵麵前。她盯著宋書涵有一小會了,確定對方醒來後,她叫了一聲少爺。後來得知,醜姑娘名字叫顧娟,是他的侍從。宋書涵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雖說是本能反應,但也說明他修為微乎其微,這都察覺不到。
顧娟見少爺顧小言身體顫動一下,而且眼睛能轉動,立即驚呼大叫:少爺醒了!少爺醒了!來人呀!
少爺!少爺!這稱呼一時間在宋書涵耳朵裏回響。她是在叫我嗎?宋書涵自問起來。
作為一個修煉了幾十年,到了五十歲知天命的境界,創立了氣宗並擔任著宗主數十載的傳奇人物,宋書涵沒想到有人會稱呼他為少爺。然而,他這副陌生的身體,在陌生的環境,麵對陌生人,又是怎麼回事。
顧娟跑出外頭去喊。宋書涵沒製止她大呼大叫。一來是他使不出勁,二來是他沒察覺對方有殺氣。作為一個曾經站在武道巔峰的人,哪怕他修為歸零,也能通過察言觀色判斷一個人對他是否有敵意。
很快,宋書涵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來不及看清這五六張人臉。他突然就被酥軟的胸脯貼在臉上,瞬間感到呼吸困難,眩暈感強烈。宋書涵自然想要推開對方,但他發現真的全身乏力,而對方可使勁了。既然抗拒不了,宋書涵就學著適應。越是危險,越需冷靜,這是經驗告訴他。
這女人的氣味很特別,有種親切感。宋書涵感到,有一股孩時,被母親擁懷的味道。是的,宋書涵猜對了,眼前抱住他的人,正是這幅肉身主人的母親,顧家的二夫人王穎。此時此景,是母子劫後重生的相擁。
“小言,你終於醒了,嚇死母親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來。謝謝蒼天保佑,顧家祖宗保佑。”說完,這個女人對著天空喊起謝謝,知恩感恩。
“傻子還是醒來了,真是命大。睡了九天,還以為不病死也會餓死。”說這話的人是顧小言的二哥顧仲槐。顧仲槐大小言三歲,站在他身旁的是同胞兄長顧路永。顧路永是顧家大少爺,如無意外將會是顧家繼承人。顧仲槐從小愛欺負同父異母的弟弟顧小言,所以他說話也特別不中聽。
顧仲槐這話提醒了宋書涵,此時饑餓感席卷全身。這應該是導致他全身乏力的原因。以前,宋書涵閉關修煉時,個把月不進食是常見事,但如今這幅皮囊真是不抗餓。恰在此時,這顧小言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來人,給少人送飯,趕緊的。拿少爺最喜歡吃的,統統都拿來。等等,他剛醒來,太久沒進食,還是換粥吧,易吸收。”把宋書涵抱緊的王穎這麼說,此時她終於鬆開懷抱,給宋書涵大口喘息的機會。宋書涵望了望她,這位女人容顏俏麗,皮膚白皙,裝束華貴,比起剛才那位醜姑娘顧娟真是有天壤之別。她看起來三十多歲,此時一副悲喜交加的表情,眼角都是未幹的淚。二夫人發現宋書涵在望著她,又驚又喜地再次把宋書涵摟在懷裏。她摟著心肝寶貝兒子,這眾人看來再正常不過。
宋書涵厭惡這樣。他是何等人物,這種侵犯生平未見。然而在眾人麵前,他不能表現出絲毫不滿。因為他發現這幾位男性,霸道的陽氣外露,修為不淺。在危機未解除之前,宋書涵盡量做到呆若木雞。
“死不死都是傻子,我寧願他早死早投胎,免得害我家族蒙羞,遭世人恥笑。”說話這位是顧小言的父親顧鵬。年紀四十五歲,他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發達,皮膚是健康的銅黃色,從體型和肌肉便能看出他是練武之人。顧鵬是顧家的掌舵人,目前修得兩道陽火,在鬱南鎮是響當當的人物。他還是青花幫的八大堂主之一。
宋書涵望著他時,顧鵬臉上閃過短暫的喜悅,然而又瞬間陰沉著臉說:“以後沒什麼事,不許去後院。”
他這話是訓小言,但本意也是保護小言。顧小言這次受傷,就是在荒廢的後院玩耍時,遭到不明東西襲擊,才導致重傷,昏迷了九天。
“老爺,少爺還小。”王穎護子心切,此時回敬了一句。
“他還小,都十八歲了,我當年這麼大都打出名堂,娶妻生子。你看他。我這輩子造了什麼孽呀!生出這樣一個傻子。”顧鵬臉部表情豐富,又怒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