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安,你……你不明白,”倪叛艱難的說,“我不去孟菲斯了……”
“那你想去哪?”錫安打斷她,“塔尼斯?赫利奧坡裏?”
“不……”
“那麼是上埃及?”錫安又問,“阿比多斯?底比斯?”
“錫安……”
“我陪你去,我保證你找遍上下埃及,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向導。”錫安仍然在笑,眼神卻黯淡下去,越來越黯淡。
眼淚直衝眼眶,倪叛用力把它們逼回去,滑下馬來,她輕輕擁抱住他已完全僵硬的身軀,把嘴湊到他耳畔,呢喃道:“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錫安。能親口告訴你這句話,我已經心滿意足。如果有可能,哪怕隻是一絲,我都不會選擇離你而去,但是我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你明白麼?”她閉了閉眼,蓄滿眼眶的淚立刻串串滾落,這次她沒有再去遏製,讓它們就那樣滴落在他的肩頭,一滴又一滴,如同她心尖上的血……“保重,錫安,保重。”
她站直身,垂下頭,挪動腳,她的肩頭擦過他的胸膛,他的發絲掠過她的臉,如同他們的這場交集,匆匆的相聚過後即是分別,不能做片刻停留。
忽然,錫安閃電般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如血花濺在夜色中:“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哪?”
唉,這個死心眼的男人嗬。倪叛倦怠的歎息,拂開他的手,回眸靜靜瞧住他。“你想知道?”她淡淡的說:“好,我告訴你——我要去五千年後。我本就是從那裏來的,現在,我要回去了。”
死寂。周遭忽然陷入一派死寂。
倪叛笑了。“瞧啊,”她笑著說,“是你要我說的,現在我說了,你卻不信。”
錫安沉默。
倪叛悠然轉了個圈,重新麵對他,笑得沒心沒肺:“那好,我證明給你看。”
話音剛落,她驀然抬起手,光子戒“呲”的射出綠光,不遠處的一棵沙棗樹應聲而倒。
“看見了?”她漫不經心的說,“你真以為這是魔法戒?什麼樣的魔法有這樣的威力?我猜你打一開始就不相信什麼魔法之說,但你想不出它究竟是什麼,所以隻能勉強接受雅各的說法。其實,它是一種光子武器,就算花上三天三夜,我也無法跟你解釋清楚它的構造和原理,就像我無法讓你明白我的衣服是用納米材料所製一樣。”
她忽然握住錫安的手,旋即又鬆開。“你的手很涼。”她說,“你穿的比我多,也比我強壯,可是覺得冷的是你,不是我。因為我的衣服可以調解溫度,如果現在有杯子,我甚至可以從衣服裏倒出一杯水來……你沒注意到我衣服的質地和你們所有人的都不同麼?當然,你注意到了,所以你換了我的衣服。但是和戒指一樣,你不知道這衣服裏究竟有什麼玄機。你很聰明,可如果我不說,就算你猜上一千次也猜不到。因為,我們不是同一時代的人,我們之間,隔著五千年的鴻溝,這不是人類的想象可以跨越的障礙。”
說到這裏,錫安終於有了反應。他驀然抬起眼,這一瞬,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內迅速的隕落,跌進無邊無際的深淵,徒留下一片深邃的痛楚。
被刺痛了麼?倪叛咬牙,有誰知道,當她說出“鴻溝”二字時,她也心痛如噬。
可這是事實,事實!
她驟然對這一切都厭惡起來。結束吧,她對自己說,結束這種虐待,你每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拿刀割你們倆的心,何必?
於是她摘下光子戒,淡然說:“好了,錫安,我必須走了。順便說一下,戒指發送返回訊號後,他們將會為我打開時空門,那時我看上去會很像被閃電包圍著,但你千萬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不等你數到十,我就已經回到我的時代。所以……”她深深吸氣,朝他綻放出最後的笑容,“如果你想跟我說再見,那就快說。”
音猶在耳,她已按下了戒指上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