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站起身,腰板尚未完全挺直就聽利器破空的聲音響起,“嗖嗖嗖”三箭射來,直插在離她腳僅有三寸遠的沙子裏——她剛才隻要往前邁一步,這雙腳就算報廢了。
冷汗,驟然從倪叛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裏冒了出來,那一瞬,她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居然是——該死的這不是五千年前麼?連複合弓都還沒出現呢,這箭是怎麼射這麼快這麼準的?
再一抬眼,那隊人馬馳得更進了,為首一男子,黑衣黑馬,黑巾掩麵,盡管馬速快的驚人,他卻隻以雙腿緊夾馬肚,雙手完全撒韁,握著把三角弓,緊貼臉側,已經拉滿,箭尖直指倪叛的大好頭顱。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剛才那三箭隻是警告,如果現在倪叛有任何輕舉妄動的話,這第四箭肯定會把她的腦袋射個對穿。
駭然、驚訝、惱怒,種種情緒交替在倪叛心中出現,最終化作冷靜,這人的箭實在太快太準,雖然光子戒威力驚人,但她不想冒這個險。
於是,在那群人團團圍住她後,她緩緩的舉起手來,想表示一下自己沒有反抗之意。
誰知雙臂甫動,就聽一聲輕哼,卻是那領頭的男子不讚同的搖了搖頭,手一緊,弓弦立刻發出輕微的拉扯之聲,仿佛那箭隨時都會脫弦而出似的。
見鬼!難道五千年前的人不知道舉手就是示弱的意思?倪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肩膀一鬆,垂下手來。好吧好吧,她不舉手了還不行?該死的,他為什麼偏偏拿箭指著她的頭?為什麼不指著心髒或是別的要害?要知道她身上穿的這件白色長袍,表麵看和古埃及女子常穿的沒有不同,所用材料卻和那件高科技軍服一般無二,能防彈的耶!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帶個防彈帽過來。
可是,誰能料到她的運氣會這麼差嘛!喏,剛來到古埃及,連氣都沒顧上多喘幾口,就先是被鷹襲擊,接著被人用箭指著頭……沒的說,衰就一個字!
倪叛歎了口氣,哀怨的尾音尚未消散,那男子突然開腔了:“你殺了我的鷹?”
他的聲線非常奇特,沙啞中帶著股金屬殺伐之意,仿佛每說一個字,聲帶的振動都會在咽喉中磨出血來……光聽聲音,倪叛已知道這男人必是個心狠手辣的厲害角色。直覺告訴她,和這種人打交道,最好是實話實說。於是她點點頭:“是它先攻擊我的。”
她腦中的芯片具有雙向翻譯功能,不僅能翻譯別人說的話,還能幹擾對方的腦電波,使之聽懂她的話。饒是如此,那男人露在黑巾外的雙眼中還是出現一絲狐疑,沉默著,用鷹隼般犀利的目光上下掃視她一番,最後,停在她的指間,那枚光子戒上。
倪叛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她不該承認自己殺了那隻鷹。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吧,除了一身白袍,根本身無長物!
那她是怎麼殺死那隻鷹的?抓起把沙子把它給嗆死的麼?
她身上唯一一件多餘的東西,就是手上的這枚戒指,當然也就成了唯一值得懷疑的東西。
可是,一個五千年前的人,一個連“高科技”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竟然一眼就瞧出戒指有玄機,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太受打擊了,如果五千年前的人都這麼精明,那麼很顯然,人類根本就不是在慢慢的進化,而是迅速的退化。
一瞬間,不知多少念頭劃過倪叛的腦海,最後化為一句話:一定要保住戒指!
這男人既然已經看出戒指有問題,想必下一句話就是讓她脫下戒指,否則就一箭射穿她的頭。可她寧願被他射穿頭也不能把戒指交給他,它不但是她在這個時代賴以自保的武器,更是開啟時空之門唯一的鑰匙,給他?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