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雖已是夏季的尾巴,可青蕪市依舊烈日當空,柏油馬路被曬得發燙,路兩邊成排的香樟樹也未能幸免,葉子蔫了吧唧的垂在枝頭。
今天是青蕪高中開學日,校門口車水馬龍,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在門口進進出出,絡繹不絕。與全中國大部分中學一樣,青蕪的校服也是長袖長褲,就算是夏日,也要裹得嚴嚴實實。
謝染背著雙肩包,捋了捋頭頂高聳的馬尾,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腿長腰細的好身材,襯得這俗氣的校服也多了幾分質感。
高二下午報道,可校門口的人隻增不減,許多紅馬甲在維持秩序。頭頂陽光毒辣,謝染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拐入了旁邊的小巷內。
與正門相比,這裏倒是安靜許多。可沒走幾步就被人喊住。
她扭頭看到陳昊站在路邊,手裏提著一個印著精致logo的小蛋糕,身後跟著幾個人。見謝染看了過來,陳昊伸手抓了兩下頭發,臉上帶著笑容和她打招呼。
謝染站在原地,有點無奈。如果回到幾分鍾前,她寧願從人群中擠過去,也不會走小巷。
小巷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方向不同,地點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點。
—幾乎路過的所有人都會朝蛋糕店旁邊看幾眼。
隻見,一個頂著一頭囂張彩虹毛的高個子男生,用與之不符的語氣可憐巴巴的求著麵前的女孩收下禮物。
“謝染,你就收下吧,好歹我也是新職一哥,你這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謝染單挑眉,笑了一下,眉眼透著幾分不耐煩,
“陳昊,你有完沒完?”
陳昊倔強的舉著蛋糕,“沒完,我就是喜歡你。你到底收不收?”
“不收。”現在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長時間的暴曬,謝染頭腦發暈。
“……求求你,收下吧”陳昊突然撒嬌。
猛男撒嬌,殺傷力極強。
這賤兮兮的語氣著實惡心到了謝染,她後退了幾步,握緊書包帶,表情麻木,“不收,而且我喜歡成績比我好的。”
說完,轉身離開,腳程略快,生怕身後的人追來。
對於職高學生而言,成績的確是個硬傷,謝染這話也是明明白白的拒絕陳昊。
陳昊抱著蛋糕站在屋簷下,像隻鬥敗的白鵝,垂頭喪氣。
身後黃毛善意提醒道,“昊哥這是第七次被拒絕了吧!”
此時陳昊有些難過,回手給了他一個暴栗,,“要你提醒?!”
黃毛為難的抓抓頭,努力組織語言,想要安慰他。
還未開口,卻見,陳昊秒變癡漢臉,“謝染就是有個性,今天多和我說了幾句話,你說我是不是有戲?”
黃毛愕然,所以,為什麼你明明如此普通卻又那麼自信?他在心中小聲吐槽,可迫於淫威表麵還是應和,
“對,昊哥你英俊帥氣,隻要堅持,遲早抱得美人歸!”
高二(4)班。
高二分文理班,原先高一(4)班比較偏文。新的班級大部分都是認識的。一暑假沒見,都有說不完的話。
十六七歲的少年充滿熱情與活力,幾句話過後,從未相識的陌生人也能變成無話不談的好同學。
不知誰引了個話題,教室突然變亂。
“我不信,再帥,有鬱孤台帥嗎?”有人嚷嚷著。
旁邊的人爭論,“比鬱孤台帥,那氣質,絕了!”
周圍哄笑一團,明顯不信。鬱孤台原先是四班的,現在學理,在理一班,
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
這原本是曹雪芹形容寶玉的話,現在用來形容鬱孤台再合適不過了。
頭頂風扇呼啦呼啦轉個不停,新發的教材胡亂放在桌上。仔細望去,書下埋了個人。
吵鬧聲太大,原本趴在桌子上補覺的謝染抬起頭,頓了半響,扭頭望向窗外,坐了起來。陽光略微刺眼令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