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下過雨,到了晚間便會涼快些,睡覺開窗時會有涼風吹過。
深沉的夜幕低垂,遠處是無盡的黑暗,月亮如約出來驅散角落裏的陰霾,星子點點綴綴閃著微弱的光,通向小區中央的是往內延伸的石子路,泛著光澤。
萬物陷入沉睡,白日喧鬧的世界,此時突然靜謐下來。
外邊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電吹風吹出來是涼爽的,不悶熱。
宗年舒服的躺在靠椅上,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的享受夏天的夜晚。左邊西瓜,橙子氣泡水一應俱全。
真他媽舒服啊。
她跟江餘的戀愛特別單純,既沒搞同居,也沒那什麼。單單純純的牽牽小手,摸摸狗頭,親親小嘴,再加上她時不時咬口小紅痣。
有夜風來,宗年發出滿足的喟歎。
今晚外頭睡一宿,其實挺好的。反正陽台夠大,涼的時候可以升降玻璃。
那麼,睡前打個晚安電話。
江餘一定會很激動的。
振鈴沒幾秒,視頻通話被接通。
視頻對麵的男人睡衣鬆鬆垮垮,肩頸線條流暢,露出一邊精致的鎖骨,深邃眸中糅雜著幾分迷茫,頭發淩亂。
我操,好帥!
想親!!
江餘剛被電話叫醒,聲音低啞,“睡不著嗎?”
似是察覺到環境有點黑,他拉亮台燈,昏黃的光影將墨發籠罩,襯得眉眼清冷。順手拿過水喝了幾口,性感的喉結滾動。一杯水入腹,腦子清明了些,“睡不著嗎?”
宗年才意識到是半夜,慌不擇路應道:“是啊是啊,我睡不著。”
江餘看她著急的樣子,瞬間明白了,故意說著:“其實你禿頂也好看,真的。”
完蛋,發現了啊。
“我沒熬夜,我想的是打完電話就去睡覺,真的!”宗年放軟了語氣,“但是,被你嚇到後,我真睡不著了。”
江餘叫她:“宗年。”
“啊?”
“怎麼這麼蠢。”
宗年叫他:“江餘。”
“我不蠢。”
“不,你真狗。”
強迫醒來還挨罵的江餘沉默片刻,他輕敲屏幕上顯示的腦袋,語氣淡淡,“我在努力成長,龍騰也會變好。”
努力成長,成長到讓你有底氣拿我的名字出去炫耀。
要變好,好到讓我有底氣拿來作聘。
他想繼續說點什麼,遲鈍了一會兒,幹澀道:“戒指剛好吧。”
宗年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開口打破:“知道了,等他們畢業了,我一定全心全意為龍騰奉獻!”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江餘,黑夜的光,不是隻有月亮的,瞧,星星也在努力。”
他做月亮閃爍,我做星星陪伴。
宗年把畫麵切到後置,對準月亮,調整焦距,“好看嗎?”
“嗯。”
“你指一下。”
江餘照做。
“好的,睡覺記得捂好耳朵,可能會被割掉。”
江餘小時候不是沒聽說過,他隻是忘了。
宗年往左邊移了點兒,對準桂花樹,重複道:“好看嗎?”
“黑乎乎的。”
“好的,睡覺記得蓋好被子,可能有鬼找你。”
“嗯。”
她又支開右手摸氣泡水,對準攝像頭,三問:“好看嗎?”
“躲著我喝碳酸嗎?”
“好的,睡覺記得上好廁所,可能你會尿床。”
江餘湊近麥的位置,語氣危險,“躲著我喝碳酸。”
宗年調整前置攝像頭,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當著麵灌了一大口,沒憋住打了個嗝兒,挑釁道:“怎樣?那又怎樣?你能怎樣?明天放假!我不去找你好了!”
酒壯慫人膽,碳酸上頭。
“沒,我的意思是,明天遞我一瓶。”
“幹什麼幹什麼,你要幹什麼。這就活夠了嗎?二十五,少了點兒吧。”
江餘生日八月十五。
江餘喝完水後沒躺在床下,他起身披了件外套,後麵一直坐在書桌前看著屏幕。“某人指責我之前,記得反思自己。”
“我沒名字嗎?你不記得嗎?某人是哪個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