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玉佩的碎片,絲絲鮮血從手心滲出,轉而抓著溫沐,將她扔了出去,毫不留情地關上門。
溫沐摔在地上,摔得尾巴骨斷了一樣疼。
羈源都留她一條命了,她還能說什麼,這件事是她不對,溫沐氣的扯著頭發,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魯莽,總是在他麵前做出讓人討厭的事。
好像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什麼都做不好,她拙劣的行為,隻會讓羈源更厭惡。
回到客房後,師叔的藥已經熬好了,看病的大夫坐在屋子裏,對她笑笑。
“小師父,這醫藥費你還沒給呢。”
溫沐呼吸凝滯,她以為楊老夫人會給,玄昭寺的和尚都是為了楊家受的傷,醫藥費還不報銷嗎。
她問那大夫:“楊老夫人沒有說要給嗎。”
大夫道:“說了。”
溫沐舒了口氣。
他卻又說:“老夫人說,看病的錢你們自己給。”
溫沐心情不佳,聽到這句話更是崩潰,本來到楊家就是為了賺錢,現在寺裏米缸都見底了,哪來的錢治病。
弘音師叔和別的弟子都是因為楊老夫人的過錯才死的死,傷的傷,她就算不願意給捉鬼的銀兩,至少看病的錢也得付一些。
現在她不給錢,師叔接下來的藥就吃不了,大夫又不肯走,坐在這裏等著她把銀兩拿來。
溫沐說:“你去問楊老夫人要,我們出來的急,沒帶錢。”
大夫審視著她:“無妨,我在這裏等你,你回去拿。”
溫沐心裏已經沒什麼底氣了,但她還是不能表現出來,此時不能將事情鬧大,楊家幾乎是玄昭寺最後的救命稻草,不能因為一時之氣就害了大家。
“您放心吧,我們都是出家人,不會誆騙任何人的錢,您先將我師叔治好,我還要留在楊家處理一些事,實在是分身乏術,脫不開身回寺裏。”
見她這麼說,那大夫也就笑笑,這裏畢竟是楊家,心裏還是有些忌憚的,就想著先退一步,明日再看情況。
“小師父言重了,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會不付這醫藥錢,那我先回去,明日弘音師父還是需要吃藥的,那藥在我醫館裏,看看是我送來,還是您受累一趟,自己過去取。”
這話的意思,就是問她明天能不能給錢。
溫沐無力地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明日勞煩先生再來一趟,我師叔需要換藥。”
“誒,好。”大夫背起醫箱,“那我明日再過來。”
送走大夫後,溫沐立刻去了楊老夫人的屋子。
進去的時候羈源正在和楊老夫人說話,溫沐過去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對楊老夫人說。
“那我走了。”
溫沐喚他:“你要去上京嗎?”
他的表情冷若冰霜,完全不在意溫沐對他說的話,快步離開了屋子,就和不認識溫沐一樣。
楊老夫人追過去:“平兒,這麼晚了,騎馬要小心些。”
溫沐收起臉上的失落,安撫好自己的情緒,對楊老夫人鞠了個躬。
楊老夫人冷冷淡淡的,轉身走回了屋子裏,丫鬟們給她奉上茶,溫沐則站在她麵前,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靈空師父什麼時候回玄昭寺?”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頭都沒抬一下,與先前悲苦哀求的態度截然相反。
溫沐在意靈溪師兄說過的銀兩,現在隻有她一個清醒著,必須為寺裏爭得他們該得的東西。
“老夫人,如今這厲鬼的事還沒有解決,我們不能離開,否則豈不是對不起您的香火錢。”
楊老夫人吹了吹茶水:“是啊,是對不起。”
溫沐皺眉,對於能不能收到錢的事,心裏再沒底,倒也表現地很淡定,至少不能露怯。
她對楊老夫人道:“今日我師叔為老夫人曾經的過錯受了重傷,替您擋了那業障,如今隻要等著楊公子把唐姑娘帶回來,我們超度了那厲鬼,自然能安心回玄昭寺。”
楊老夫人掀了掀眼皮,搖著頭歎氣:“可惜啊,弘音師父受了這麼重的傷,卻沒幫上什麼忙,真是冤枉。”
不愧是春守鎮最大的商戶之妻,貶低人都這麼不動聲色。
溫沐替弘音還有那些枉死的師兄們感到不值,又想起羈源與自己的梁子,很難不覺得他把唐延喜帶回來後會翻臉不認人。
反正都走投無路了,她也不需要跟這些人客氣。
“老夫人,楊公子身嬌體貴的,哪裏能如此奔波,況且唐姑娘流落上京這麼久,倒底活著沒有誰都不知道,若是落在了什麼亡命徒手裏,楊公子此去,恐怕不安全吧。”
楊老夫人果然被她說中了痛點,現在楊家三個孩子隻剩一個,定然要放一萬個小心。
溫沐暗暗威脅道:“今夜我也會去上京,這期間還請老夫人多多照看我師叔,若回來時我師叔不在了,恐怕唐姑娘也沒辦法回到楊家。”
楊老夫人哪裏聽不懂她的話,自己本想逼他們離開,沒想到這小和尚竟一點都不像個出家人,言語裏總有一股狠勁。
罷了,那點香火錢,打點幾個窮和尚也沒什麼,自己的平兒一個人去了上京,她確實挺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