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卓珟覺得眼前兩隻小怪獸有點蠢萌。
“他好像在鄙視我們？”兩隻小怪獸麵麵相覷，得到互相肯定後，叉腰對囂道，“愚蠢的人類，知不知道——”
不待它們繼續放狠話，卓珟抬拳，轟地一擊，直接擊碎了眼前的幻影，哪裏是閻羅殿，分明是一座別致的院子。
“你怎麼發現的？”仙氣氤氳間，白芥語笑嫣然地款款走來。
卓珟彎腰作揖，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咬牙隱忍，“閻羅殿令人心生畏懼，一是世人怕死，二是積聚了累世的冤鬼孽蜮，而我生還在世，怕什麼黃泉路受審。”再說，這裏的氣息平和清逸，沒有地獄的陰森詭異。
“聰明的孩子。”白芥稱讚，轉身示意卓珟跟上。
聽到白芥一副長輩的語氣，卓珟眼角一跳，心裏暗生一股哀怨:明明自己也是豆蔻年華，端什麼長輩架勢？
在白芥的地盤上，她若想聽，那什麼都不是秘密。不過看在他嘴甜得誇她年輕貌美，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進了宅子，正廳兩端各有二個入口，白芥讓卓珟做選擇，“現在有二個選擇，左邊行，舍棄自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右邊止，衣輕裘，乘駟馬，架高軒，一生榮華。”
卓珟凝望著高高在上的白芥，毫不猶豫地走向左側門廊。
門廊盡頭，煙火裏，卓珟與白芥正大婚，意氣風發的他得償所願地掀了紅蓋頭，新娘沉魚落雁的容顏躍然而出，驚羨的親朋好友皆打鬧添趣地鬧了洞房，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
“嗯——”現在卓珟身後，白芥疑惑地打量著幻境中的女人，不認識，卻分外眼熟。
正沉醉於幻境美好的卓珟有一瞬的慌亂，待整理好雜亂的情緒，轉身相看，就見衣擺飛揚，白芥正輕身躍至一丈外。
“我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白芥手腕一轉，淩亂的袖擺再次規規矩矩地垂於裙擺兩側，仿佛眨眼前的唐突不複存在，她依舊是盛氣淩人的仙君，而不是因一時好奇而偷瞄他人幻境的貓。
卓珟眉眼帶笑地凝視著端莊的白芥，不願過多揣測轉身前的一靜一動，怕壞了她示人的清冷，惹惱了她。“多謝仙君好意，卓珟不悔。”他要得從來不是白日夢，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白芥驚奇，她明明感受到了卓珟對幻境的希冀。
幻境中，進度有條不紊地滾動著，隻見婚後的卓珟傲立朝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白芥妻憑夫貴，成為帝後之外，人界最尊貴的女人，衣香鬢影，珠圍翠繞。又得一專情夫君，鸞鳳和鳴，白頭到老不分離，被世人傳為一段佳話。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白芥盈盈一笑，有些可惜卓珟的選擇。
伴著白芥的有感而發，卓珟踏上了長廊，無視腳下無形的羈絆，腳步堅定。
“修仙之路，道阻且長，此子意誌堅定，未來可期。”身影消散前，白芥讚歎道。
可惜，離開的卓珟沒有聽到白芥的肯定，而接下來的一切，將他前麵十幾年樹立的自信打擊得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