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她轉過身,正想回寢舍,黑氣卻又斷斷續續地開口了:“竹林……”
“弟子……”
腳步頓住,江倚晴摸摸下巴,在心中好好消化了番它模糊不清的發言。
沉默了半晌,她才確認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失蹤的弟子,在千葉峰的竹林裏?”
黑氣凝滯住,無聲地向她表達了肯定。
噢……
這事兒,還和千葉尊者扯上關係了?
江倚晴抱起胳膊,總覺得事態似乎正在往奇怪的方向發展。對金釋雲天然的親和讓她無法對他產生多少懷疑,隻能敲敲腦袋,愁苦地歎了口氣。
與千葉尊者有關的話,隻靠元風長老一人調查,多少會受到局限吧?
可,尊者也不像會做壞事的人,之前還在溫柏麵前替她解圍呢。
所以……查清楚這件事,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她這麼想著,原本步向寢舍的腳步一拐,便向著外事堂的方向走去了。
雲杉宗除外門課院外的各個山頭,基本都是內門弟子的領域。外門閑人勿進,千葉峰亦是如此。
但,能夠光明正大地進入千葉峰的方法,倒也不是沒有。
於是,次日清晨,千葉峰頂——
昨夜裏小雨方停,峰中彌漫著清透的水霧。江倚晴手拿掃帚,一臉新奇地從傳送陣中走了出來。
前方領著她的師兄,好巧不巧,正是她初入宗門那日、與她探究了半天茅廁秘辛的師兄。
昨日她去外事堂謀事,恰巧碰見了這位師兄。一問才知道,師兄負責千葉峰的衛生已久,前一陣剛通過內門考核。而內門弟子專注修煉,不可能再來千葉峰打掃衛生。正愁著無人接手,江倚晴便來了,屬實是個讓他快樂的好消息。
當然,江倚晴對此倒是感到十分意外。
在她記憶中的金釋雲,不但修為高深、為人隨和,還長著一張俊逸的臉蛋。按理來說,即便不是簡惔那樣的人氣top,但也不至於到掃地人都缺的地步……
在她向師兄表達疑惑之後,師兄愣了愣,隨即解釋道:“師妹,你不知道吧?”
“千葉尊者,其實是個妖修。”
妖修!?
江倚晴聞言,手裏的掃把差些沒驚得落到地上。
她擰起眉頭,想起遊戲裏狗頭人身、蛇頭人身、雞頭人身等等長得不可謂掉san的妖修眾,又回憶起千葉尊者那張放到現代幾乎能夠秒殺一眾鮮肉的臉龐。
“這、這得是分神期的尊者了吧!?”江倚晴目瞪口呆,“妖修化成這樣的人形,可是要經曆好比飛升的天劫的!”
師兄點頭:“是這樣沒錯。不過,也因為這一點,大家都覺得他很危險。畢竟說到底,尊者還是妖修嘛。”
“我一開始也是手頭緊得慌。其他峰的活都有人包幹了,才來這裏掃地的。”
沒想到來掃個地,還能聽點八卦。江倚晴興奮起來,四下環顧一番,沒瞅著尊者的金毛身影,便湊到師兄身邊,好奇地問道:“那師兄你為什麼還是留下來了啊?”
“大家都說妖修茹毛飲血,即便修了仙道,也是逆天而行的穢物……”
這話倒是不假。
江倚晴畢竟玩了十年的《謫仙》,對這個世界觀再熟悉不過。遊戲中的所有妖修幾乎都是玩家的敵人,但凡相遇,就會無差別地展開攻擊。
畢竟,在原本的設定中,妖修開啟靈智、踏上仙途,甚至化為人形,都是有悖“天道”的。這一方世界的人類,出於對“天道”的純粹信仰,當然無法寬容逆天而行的妖修。
常理如此,師兄聞言,卻隻是憨厚地笑了笑,回答道:“倒也不盡是,尊者就是例外。”
“他雖貴為尊者,卻是雲杉宗四尊者中最無架子的一位。平時掃完地,還會央我留下來陪他下棋呢。我是覺得這裏更加自在,才留下來的。”
的確像是那個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江倚晴心中失笑,但麵上還是做出明白的樣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又並行了一段距離。穿過連通傳送陣的小徑,千葉峰峰頂的天地這才在她麵前顯現出來。
與其他山峰富麗堂皇、井然有序的布置不同,千葉峰的風景,更多是純粹的自然。峰頂一處碧綠的小池,池邊聳立著幾塊高大的石頭,石上則如鬆竹般立著一個頎長的背影——
此人正是千葉尊者,金釋雲。
約是察覺到了有人上山,他身形一滯,隨即便從石上一躍而下,悠哉地朝二人走了過來。
“哎,小池啊,快來嚐嚐這筍子!”
“雨後春筍,鮮得很。我剛從竹林裏折的……嗯?”
金釋雲話說一半,捧著瓷盤的手遞過去,才注意到正持著掃把、一臉乖巧地站在一旁的江倚晴。
千葉尊者動作一僵,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咳嗽兩聲,將盤子往江倚晴的方向轉了轉:“啊,你也來點……?”
師兄扶著額頭,無奈地喚了一聲:“尊者……”